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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我不来,她一口恶气下不去。毕竟是国君。”
顾星朗听得这句里千言万语。段惜润的君位是她推的,现下他出于一些考虑和准则要维系这君位,而她分明觉得他可以褫夺、又知他不会褫夺——利弊、情义,复杂的国内局势,万千计算落于她这个始作俑者——捧出女君者。
她想于临行前试着救一救崩裂的情分。
也便能挽一挽来日困境。
“我有我的法子。”顾星朗不放心,纵知九分妥,不想她进去。
阮雪音轻叹,“你的一万个法子不及我进去挨她冷嘲热讽、歇斯底里。她最怨的不是你,从来都是我。”尽管道理上她并不比顾星朗更该被怨——竞庭歌是对的,女子对女子的善意和敌意,远比男子要激烈。她与段惜润的情分,也是这般由此岸长跨到了彼岸。
顾星朗默半刻,侧身让她进。
“门不要关死。”待她身远,他低声,又向沉疾,“盯紧了。”
段惜润坐在极深处,几近龙椅,感知到阮雪音进来,只是继续玩儿指甲上蔻丹。
阮雪音等了少顷,择东侧玫瑰椅坐下,刚落座便听对方道:
“佩夫人见白君不行礼么。”
阮雪音没迟疑,站起来颔首,“女君陛下。”
段惜润蹙眉,抬一双圆眸挑眼梢看她,“面圣该跪吧。”
“这里是祁宫。除重大典仪,我已经许久不跪了。”
对祁君尚不跪,遑论白君。段惜润嗤笑,“这就是我佩服你的地方。有些人会装会掩饰,你从来不。要行善、要谋算、要让步要攻击要防御,你从来磊落,身正不怕影子斜。”她眉间阴翳,隐在大殿深处,
“但对于不如你尤其输给你的人来说,这些都不是美德。我分明晓得,可就觉得你刺眼,磊落是恃宠,坦荡是优越,你越问心无愧、德行无亏我越觉得你虚伪!”
阮雪音看着她只觉那长桥越拉越长,将她们永远囚在了彼岸。
段惜润见她不言,很是痛快,起身步步下台阶,字字如刀刃:
“委屈么?百口莫辩吧。分明有万千理由为自己辩护,分明知道我在以一己立场狭隘地混淆颠倒是非,但清高如阮雪音,不屑与我辩,对吧?你在心里说,她早就输给我了,一败涂地,本就不济现下更失智失控疯言蠢语!就让她说,她再怎么说也是输,把白的说成黑的逞了这口舌之快也救不了自己支离破碎的人生!而我,”
她走到了她面前,看着她将为人母恬然的脸,
“而你,依然是尊贵的佩夫人,或将是大祁的皇后,攥着那个天下仰望的男人的心。你何必与我一般见识,对吧?”
阮雪音来时便做好了听她无论怎么发疯的准备。
她自诩冷静强大,无论对方怎么说都能接住,且能接得上话。
她此刻是接住了,没觉憋屈,却接不上话,诚如对方所言,无论怎么接,都是胜者优越,不是也是。
“怎么不还嘴了?不说你那套大智慧大道理了?你说啊,说我身为女君坐在凤位上怎么就支离破碎了?你让我拿出魄力勇气智识去走那条阳关道啊,劝我去活了不起的一生,告诉我留在后宫和一堆女人争抢夫君毫无意义啊!”
她越说越急,几乎怼上阮雪音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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