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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雪音深知这时候只要自己开口,无论说什么,必会引起对方更疯狂的嘶吼。对顾星朗的求而不得,对母亲骤逝的不解悲愤,独在祁宫从自身到家国皆受制于人的忧惶迷茫——她是她可以放置所有这些的落处。以段惜润少虑大局、不以更开阔视角观瞻世事的习惯,她一切悲剧的起源,确在自己。

她只能沉默。

段惜润失声大笑,“连沉默都是不屑,是优越!”她气她不说话,偌大的鸣銮殿深寂逼人发疯,她扬起手来便要一巴掌扇下去逼她开口。

然后她想起自己才是鱼肉。

而面前这个波澜不惊的女人,她打不得,想要自保再保家国,这唯一一次可以妄为的机会,也不能彻底妄为。

她那只手就停在空中。

阮雪音张了张口,终于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外走。

“站住!你不说话你跑过来做什么!”

阮雪音看着远处扇扇闭合的高大门幅,雨天实在暗淡,光亮透进来皆是残缺。“听你说。”

“我还没说完!”

“那你接着说。”

段惜润盯着她背影。

忽失了全部气力摊坐地上,“我在韵水,只有母后,我这半生,只剩下她。她死了,只有我自己了。”

“那你想死么?”

段惜润怔在冰凉地面全不知此问何意,问还是嘲。

“你不想。否则你刚就一巴掌掴下来了。你还可以跟我同归于尽,反正不活了,正好拉上最愤恨之人共赴黄泉,方平你一生委屈伤怀。”

段惜润空洞着脸看大理石上光洁的影。

“既不想死,又处困境,只能拿出魄力勇气智识去走阳关道。这些不用我劝,人之本能。”

段惜润冷笑:“你看,你就是这么理所当然,冠冕堂皇,把难如登天的事说得只要我去做就能做到一样——”

“难道要我说反正做不到你直接去死吗?”阮雪音身子沉重,脾气比从前大性子比从前急,忍到此刻已至极限,“我倒想啊。但你可知他护你回国顶了多大压力要担多少风险!你可知这泱泱祁国有多少人想取你性命又有多少人因他不取你性命准备要反对他!”

她蓦然转身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

“你是可以自囚于小天地以一己伤怀怨我霸占了你爱的男人,怨我推了你去坐不爱的君位,怨他辜负你,让你失宠于后宫不得不委委屈屈回去做君王!委委屈屈!”竞庭歌、世上多少人,拼终身得不到。有失公允,不能这么论,她吞下这句。“真是如此么。没有我他就不会辜负你,你就会在祁宫做有些荣宠的四夫人,为他生儿育女安乐一世,会么?”

段惜润心里已有答案。她坐在那凤位上一年,亲历也听闻了许多事,东宫药园的、伐崟长役的,以及竞庭歌此番一些扑朔迷离的先辈蛛丝。便没有这些,争霸之世,她是白国公主,怎可能在祁宫安乐终老?便在顾祁初立之时,传奇的明夫人亦该没做到。

但她不想认输。她纯粹、执拗地不想在阮雪音面前示弱。“不会么?”她仰头反问。

阮雪音不打算讲道理。有些道理有些人永远听不懂,还有些人分明能听懂却假装听不懂。“我不知道。但我想告诉你,你认为是我们毁了你一生,这不对。甚至到此刻,你这般怨愤,他还在抗举国之重压保你性命,护你回国!他是祁君。他完全可以杀了你攻占白国,诸国图霸谁不是伺机而动!但他没有。你说他还有目的也好,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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