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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寸寸裂纹打破,然残破却又坚固,竟有向死而生之意。  小少年瞬间挪不开眼了,接过茶碗来回把玩,爱不释手。  少顷他意识到什么,欲放下茶碗, “这太贵重了。”却被一只苍迈的大手按住,葛老先生道:“长者赐,不可辞。”  他话锋一转:“老夫几月未见你,心中亦思念,你就当全了老夫的心意。”  杜蕴抬眸,一双眼睛似山间小溪清澈,又如宝石明净,仿佛眼中藏了最美好的东西,葛老先生看他的眸光愈发关爱。在如此宽厚纵容的视线下,小少年终是收下,拱手礼道:“多谢老先生。”  葛老先生微微一笑,夸道:“蕴哥儿真是好孩子。”  杜蕴面皮薄红,明明是他收了老先生的礼,却还夸着他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光洁的釉面隐隐约约映出人影,小少年把玩着茶碗,心想老先生如此和蔼可亲,葛家的小辈真是有福。  前两日才被削的葛府某小辈:你说什么!你到底在瞎说八道什么!!  杜蕴摩挲着茶碗,忽然抬起头道:“老先生,你看这处……”  葛老先生明知故问:“什么?人老了看不清。”  于是杜蕴起身坐在他身边,葛老先生眼角纹路顿时堆叠,笑如弯月,他伸手指着茶碗细细讲述。  崔大郎竖耳旁听,一刻钟后,马车在一间茶楼前停下。  杜蕴捧着茶碗兴冲冲问:“老先生,等会儿我可以用这个沏茶吗?”  葛老先生望着他犹带稚嫩的小脸,心中一动,伸手揉了揉小少年的脑袋:“当然。”  杜蕴咧嘴乐,下一刻想到什么抚摸自己的发间,头上小布包稳当才松了口气,心中再次升腾起对苍耳的怨念。  葛老垂下眼,面上的皱纹也跟着耷拉些许。他以为小少年是不习惯外人抚摸头顶,心中不免失落。  “老先生。”身侧的小少年忽然唤他,捧着那只茶碗,一脸向往:“您说第一个烧出冰裂纹瓷器的人有多聪明啊。真是巧夺天工。”他由衷感慨道。  葛老带着他上二楼雅间,声音含笑:“傻孩子,那你注定要失望了,这冰裂纹瓷器的诞生可是充斥着腌臜不堪。”  长随恭敬的推开门,葛老进屋后在上首落座,同杜蕴讲述冰裂纹的由来。  原是有一烧瓷匠生有二子,他老去后二子分家。  哥哥天赋过人又刻苦耐劳,烧出的瓷器胎薄色净,求购者络绎不绝。弟弟心生嫉妒,故意支开哥哥提前开窑,欲坏瓷器。  提前开窑泄了窑内温度,以致瓷器出现冰裂,此时哥哥回来补救,最后歪打正着烧出冰裂纹瓷器。  杜蕴目瞪口呆,少顷摇摇头:“这弟弟心性狭窄,难成气候。”  随后他想到杜大郎和杜二郎,竟是觉得其是宽厚好兄长。  听罢一个故事,杜蕴捧着孔雀蓝的茶碗,泠泠茶汤也泛了蓝光。  杜蕴:..........  怎么看起来如此怪异?!  杜蕴硬着头皮浅尝一口,遂放下茶碗。  葛老先生捋须大笑。  杜蕴知是在笑话他,他鼓了鼓小脸,又碰着茶碗道:“如此美丽,天生就该是做摆件的。”盛茶汤却是明珠暗投了。  葛老先生附和。他笑过了,又顺势询问:“此番你同你父回乡祭祖,可是有甚趣事?”  杜蕴想了想,将他们花车巡游之事娓娓道来,“漫天的鲜花投来,我都快要淹没在花香中了。”  小少年双手捧脸,一脸梦幻。他回味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讲述,说奉山村人的热情,说祭祖的热闹,说祭拜亡母后在山间玩闹,惹了一头苍耳的窘迫。  葛老先生心有所动,“你是因着剪了几缕头发,才时时顾着脑袋顶。”  杜蕴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他又倾身道:“老先生不要跟别人说喔。”  葛老先生笑应,他盯着小少年的发间瞧,“剪成什么样了,给老夫看看。”  杜蕴很是难为情,但念及老先生对他的好,还是迟疑着解了发带。  葛老起身捋了捋小少年的发,安慰道:“过些日子头发就长出来了,往后可莫要顽皮了,惹得苍耳也就罢了,若是招来蛇虫可怎么好。”  “多谢老先生关心,蕴儿记下了。”杜蕴应着,他以指做梳,重新拢起头发,可后面总会垂落几许,忽然一双温热的手拢过小少年的发,不过片刻,重新为小少年束了一个小包包头。  杜蕴和崔大郎都很是意外:“老先生竟然还会梳头。”  葛老先生得意昂首:“从前老夫的小女爱闹,发髻散了常来央求老夫,旁的梳头丫鬟一概不要。天长日久,老夫也就会扎了。”  杜蕴欢快道:“我爹也会。他除了扎包包头,还会给我梳小揪揪。”小少年掰着手指数:“一二……六…七…”  杜蕴伸出七根手指:“我小时候爹给我最多扎了七个小揪揪,每个小揪揪还绑了鲜花,爹说这个发式叫百花齐放哈哈哈。”  回忆往事,小少年十分开怀:“当时引了蜜蜂来,吓得我爹捞起我就跑。他护着我,自己被蛰了包还不敢跟人说。”  “胡闹。”葛老先生沉了脸:“你一个小子,你爹怎么把你往女儿家作扮,还引来祸事。”  翰林院当值的杜某人猝不及防打出一个喷嚏:谁骂他?  葛老先生气势外放,如肃肃古潭冷凝厚重,雅间内气氛陡然沉滞,崔大郎大气不敢出。  杜蕴敛了笑,低声唤:“老先生……”  他解释道:“我爹同我玩呢,他对我可好了,况且我心里也是喜欢的,是我央着我爹给我扎的。”  崔大郎也帮衬着:“是啊老先生,长兰从前去学堂念书都带着蕴哥儿,疼蕴哥儿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谁知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葛老先生更气,“杜长兰去学堂念书带个幼儿作甚,蕴哥儿那般小,辛苦的坐一天也不怕坏了蕴哥儿的身子。”  崔大郎:………  若非眼前老者气势不凡,崔大郎真想怼上几句,人家父子情深,日常玩闹,你一个外人这么挑拣可有礼数?  见势不对,崔大郎带杜蕴提出告辞,杜蕴本来装做忽略茶碗,被葛老先生一瞪,又讪讪带走了。第111章 疑心·中  雅间内没有外人, 葛老先生也敛了情绪,瑞二迟疑道:“大人,您…”  葛老先生起身, 缓缓行至窗边, 垂眸看着烈日下奔走的人流,眸中无悲无喜。  瑞二躬身侯着, 不敢多言。  良久, 葛老先生转动手上玉扳指,吩咐下去:“你派几个机灵的去杜长兰的籍贯地走一趟, 去查查蕴儿的亡母是怎么回事。手脚干净点,别叫人寻着味儿跟来。”  瑞二诧异:“大人不是不查吗?”  “如今情势不同。”葛老先生沉眸道。  先时他疾言厉色对杜长兰大加自责, 然内里真实情绪却平静如水, 他意在带偏杜蕴和崔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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