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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注意,不叫二人留意说漏嘴, 回后描补。 时下幼儿多夭折, 民间有人家为活儿子,特意充做女儿养至七八岁, 杜长兰不过给儿子头上扎几个小揪揪,不值一提。 葛老先生心里明镜儿似的,几十年官场历练, 他自有一种惊人直觉。 年岁差距太近的父子,虽然俊秀却并不相似的容貌,如今又得知杜蕴生母早逝,葛老先生几乎笃定杜长兰的婚事内有蹊跷。 他此番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厢崔大郎带杜蕴回住处,车内寂静, 二人都沉默不语。 良久,马车内才响起一道迟疑的声音:“伯伯, 今日之事不告诉我爹好不好。” 崔大郎目光转动,落在小几上的孔雀蓝茶碗上。 杜蕴抿了抿唇:“我们同老先生见面之事可告知我爹,但老先生对我爹的斥责就隐了罢。” 马车外的吆喝声渐渐小了,离他们的住处也快近了,崔大郎笑应:“我晓得。” 随后他又道:“咱们快到了。” 杜蕴进了院子,犹豫转身,崔大郎安抚他:“蕴儿若是无聊,去伯伯院里坐坐。” 小少年有些意动,但少顷又摇摇头。他捧着孔雀蓝茶碗,原本的十分喜欢也淡化为六分,将其放在多宝架上,去书案后练字。 今儿气紧就不练小楷,杜蕴取了笔架上的大号毛笔,蘸墨酝酿,片刻起笔描出几个斗方大字。 然而落笔后,小少年看着成字眉头不展,如此滞涩,不好…… 再练。 小少年躬身练字,不觉书房外日头逐渐偏移,直到一阵熟悉唤声将他惊醒,他赶紧搁下笔朝外去,正见他爹开了院门进屋。 杜长兰提着两木桶放置石桌边,让儿子关上院门,他又从马车上取了两个木桶下来。 “在做什么?怎么爹敲门都不应?” 杜蕴懊恼道:“对不起爹,我没听见,我在书房练字。” 杜长兰嗯了一声,他也带了院门钥匙,只是不出声就进院怕惊着儿子,这才多此一举。 经过半个白日平静,杜蕴这会子也忘了同葛老先生的不快,他好奇的凑到石桌边扒拉开木盖,看着里面的东西问:“ 这是什么?” 不知是何植被的种子,杜蕴瞧着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 “那是桐树籽?”杜长兰道。他进屋换下官袍,着一身灰色短打脚踩布鞋。 小少年惊讶。 杜长兰在石桌边坐下,招呼儿子:“帮爹剥桐树籽。” 杜蕴立刻应下,兴致勃勃上手,此时院门敲响,原是崔家兄弟来了。 崔遥道:“蕴哥儿,我们晚上吃…那是什么…”他大步行来,摸着桐树籽打量。 崔大郎倒是认出了,只是他不知杜长兰是想作甚。于是开口询问。 杜长兰朝崔大郎眨眨眼:“暂时保密。” 崔大郎啼笑皆非,他应道:“好好。”他学着杜长兰的手法一起帮忙。 崔遥眼珠转了转,也跟着一道儿,这一忙活就是一个多时辰,直到崔家管事唤他们吃晚饭,众人才停下。 崔遥甩了甩手:“累死我了。” 然而饭后众人接着剥,不止如此,之后两日杜长兰继续带桐树籽回来,众人差点都剥废了。崔遥忍不住道:“杜长兰,你剥这个玩意儿到底做什么?” 这难道是杜长兰独特的捉弄他们的方式?! 只是略微想想,崔遥的怒火就起了。今儿他非得问个明白。 杜长兰撩起眼皮斜了他一眼,将剥壳的桐树籽去皮。 众人:……… 次日杜长兰入翰林院当值,崔大郎叫上管事一道,同杜蕴一起忙活。 日头渐渐升高漫出暑意,忙活了小半日,杜长兰搁下笔在檐下歇息。 蕴哥儿这会子肯定怨念颇重,想起儿子皱成一团的小脸,杜长兰忍不住勾了勾唇。 “杜修撰。”高淮含笑而来,杜长兰转身与他见礼,两人笑意款款,仿佛当日殿试前的嫌隙早已消弭。 他们二人,一人是连中六元的年轻状元,一人则是春闱案里搅动风云的探花郎,注定是人群焦点。 原本歇息的众人也悄悄竖起耳朵。 高淮视若无睹,当众邀请杜长兰参加晚宴,“咱们乃同榜进士,天然的情意,我想着许久未聚恐淡了情分,是以今日做东,还望杜……” “高编修说笑了。”杜长兰笑盈盈打断他:“咱们同处翰林院,抬头不见低头见,哪就生分了。我知高兄是好意,可咱们新人熟悉手头事务最要紧,待大家安稳了,再聚心中底气足,聚的也尽兴,高编修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小院寂静,众人大气不敢出。心道杜状元与高探花当真不合,这是半分面子也吝啬给。 你说不去就不去罢,还暗讽高探花住持聚会心思不正,没有将精力投入公务中。 高淮几乎维持不住假笑,“杜兄…说的是……”他终究没忍住,反唇相讥:“不过先贤也道劳逸结合,一昧苛待自己…” “高兄误会。”杜长兰强势打断他的话:“并非人人都似高兄家学渊源,似杜某这般家境平平,如今入翰林院只觉处处陌生,唯有比旁人多废心思才勉强跟得上。还哪有余力想旁的。” 他苦笑一声,拱手道:“杜某还有事要忙,高编修见谅。”他越过高淮回到自己书案后,提笔劳作。 不多时门外传来不高不低的声音:“咱们算什么人物,上京里正儿八经的高官派人相请都能被打出去,如今还能平安无事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你小声些” “我又没说错,不过陈述实情罢…”那声音渐渐远了去,消散在空气中。 杜长兰不与理会,下午散值他准时离去。见他身影没入长街后,翰林院内传来肆无忌惮的讥讽:“好一个刻苦费心,众人都没走,就他脚底抹了油。” “当真恃才傲物,张狂之徒。” “竟是这等子人中了状元……” “他是哪等人?”人群后一道冷厉之声传来,将众人惊了一跳,陆文英面寒如霜:“杜存之乃天子钦点状元郎,尔等有何不满?” 周围鸦雀无声,先时讥讽杜长兰的庶吉士默默隐在人群后。怎么杜长兰的狗腿子还在翰林院?! 高淮拱手礼道:“杜修撰连中六元,自然是天赋异禀,才华横溢之人。”他叹了一口气:“我等也是仰慕杜修撰才华,想与他亲近却不得,沮丧之下或有悲言,非是真心。还望阁下莫要误会,以使我等与杜修撰生了不快就不好了。” 陆文英面无表情盯着高淮,古板的如同一座石像,他嘴唇微微蠕动复又抿紧,随后越过高淮等人离去。 这次无人再多言,一行人随高淮去酒楼小聚。 陆文英上了骡车,靠着车壁捏了捏鼻梁:姓高的委实难缠。 忽的,骡车驻足。 陆文英撩起车帘:“发生何……唐庶吉士?” 骡车从长街岔路口拐进另一条喧哗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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