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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心里复又想起了容安。
若是他还在,兴许也会这样哭罢。他向来对我忠心耿耿,谁料最后竟走了歪路。
可人生在世,总要跌个跟头。就连我自己都走错了路,撞得头破血流。
“女君……”我嗓中含血,嘶哑地摩挲着喉头,“见……伽殷……”
桑鸠伶俐,连滚带爬地出去请了伽殷进来。她步伐利落,进门便唤我一声:“嫂嫂。”却没了后文。
我躺在床上,心道这副模样恐怕惊着了她罢。
“阿殷……”我喃喃地,将手探出去。那只手上又缠满了白绸,严严实实地捂着,像两团雪。
“你放心,我一定……拼尽全力……”我断断续续地说,嗓仿佛被刀划开了,字扭曲着从口中滚出来,“我找他。”
“嫂嫂,”伽殷不忍道,“你究竟再说什么呀!宫里的事有王兄顶着,你且放宽心将病养好了,什么话后头再说也不迟。”
我目光模糊地看着她,大抵猜得出是她不想叫我伤心。可温辰因我受难,我怎能袖手旁观?
“我一定……”我艰难挪动着僵硬的舌,却再也没有力气说出半个字。
伽殷令桑鸠又喂了我些许参汤,说了不少宽慰我的话。末了,她踌躇地问:“嫂嫂可要见一见王兄?他……他有许多话,想亲口对嫂嫂说。”
还能有什么话呢?我与他相见,不过互相视若仇敌,谁心里都不能痛快。
况那日一见,已叫我近乎丢了半条命去。今日再见,恐怕也不得善果,何必相见?
我轻声道:“我累了。”
“……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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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了小半月,我终于有力气挪动身子。不知是否见我太过可怜,伽萨松了手,让人陆陆续续送来了些补品和衣物。
桑鸠几乎日日来问是否请他进来,我垂着眼皮,次次只有一句“不必”。
不想见,也怕见。日日忧心愁苦,不如索性不见。
反正也是靠不住的人。
“我让你去请邹吕,他可应邀前来?”我问。
桑鸠手里捧着药,道:“奴去求了郡主搭线,邹大人说今日午后可一见。其实公子见他做什么,这样的人离得越远越好,奴见了他都觉得晦气。”
“他位高权重。”我摸索着将一件青色衣裳披上身,似乎比从前宽松了些。桑鸠替我将衣裳整好抚平,我抬手摸上左眼。
御医的药喝下去能止疼,却也让我反复记起插入眼中的那片碎瓷。
那般深的碎片,我这只眼大抵是保不住的。只是这么些时日过去,也未见过绸布底下的模样。
环视四周,殿内的铜镜不知何时都收了起来。我摸着已然凹陷的眼眶,想来已经变得极为丑陋可怖。
“去取镜来。”我道。
“公子……”桑鸠杵在原地。
“我看一眼,不打紧。”我笨拙地控制着手指,颤巍巍将面上的白绸解下。白绸沾染着药粉,棕黄一片。
桑鸠从柜里翻出一面小镜子,缓缓托到我面前。
十数日过后,我终于见到了自己瞎了的眼。
那道伤疤穿过左眼皮,斜着亘过去,又遭人用针线细细地缝起,成了条扭曲的虫爬在左脸上。
眼眶果真空当当的,眼皮飞快地萎缩、衰老,薄薄地贴在眼眶上。
真丑。
“他从前总夸我的皮囊好看。”往后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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