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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
一时又经过几个人,三言两轮讨论着今夜小公子第一次突破,刀法快过了法师的念力,这回一飞冲天,怕是要不了几日就传遍飞绝城了。
“世上能赢过屠究的又有几人,”待那几人走远,祝神又道,“飞绝城再大,也兜不下这个消息。”
容珲点点头,叹道:“一战成名,小公子这下直接在沾洲立威了。”
思及此,他又心有余悸地感慨:“好在这气没撒在您身上。”
祝神不明:“撒在我身上又如何?”
容珲郑重其事:“您可经不起他捅。”
“……”
行至绿蜡斋,先有丫头小厮来打点过,房里烛光融融,添了一炉子银炭,又开着地暖,桌上放着一应新鲜吃食与茶水,容珲四处检查过,挑不出毛病,便谢过送行的人,关上大门,扶祝神坐在塌上,欲言又止。
祝神抱着手炉:“说。”
当下房中没有别人,容珲这才开口:“今夜疏桐的话,我总觉得奇怪。”
祝神好整以暇看着他:“哪里奇怪?”
容珲道:“您听不出来?”
祝神斜斜靠着塌:“你说说。”
容珲扯扯衣角,虽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不过还是说了:“您说您为送小公子而来,她便特意解释贺兰明棋平日也这般周全。可若说贺兰明棋对谁‘惯得没边’、‘疼也来不及’、又或是‘操碎了心’,第一便是贺兰哀,怎么也轮不到小公子。这些年他们姐弟二人关系虽缓和,那是小公子有本事,贺兰明棋看不低。脾气上两个人是针尖对麦芒,硬碰硬谁也不服谁。疏桐跟着贺兰明棋一齐长大,谁不是一等一的人精,总不至于连这点话也说错、这点人也分不清。当时特意夸大,话里话外,不知是说给谁听。”
祝神静静听完,问他:“你觉得会是说给我听吗?”
“小公子这些年一直在找您,从不藏着掖着。府里府外没人知道他找的人是谁,可这几个月他没了动静,又突然这么黏着你,明眼人都猜得到您的身份。既是如此,她那解释便是多余。真正关系好坏,您一问小公子便知道。这话不像是说给咱们听的,也没这个必要。”
祝神敛了眉,眼底跃动的烛光照着他经年惯有的笑意:“既不是说给你我,除开她自己,在场还有谁?”
容珲愣了愣:“沐得?”
他皱眉道:“可是……她没有理由……”
“好了。”祝神闭上眼,揉揉鼻梁,“明日事明日议,该睡觉了。”
这本就不是他们的事,无甚要紧。容珲见他眉间一片疲色,便请人送了热水进来,自个儿也退下了。
祝神在屋里洗漱完,穿一层轻薄的里衣,肩上披着长长的外衫,独自坐在窗下。
若是陆穿原在,又要骂他寒冬腊月不知死活,三两句赶回床上捂着了。
他抬头看着天边一轮上弦月,薄弱的月光沁得今夜的天一片昏蓝。连带他披在肩上的绸衣也照不亮,成了幽深的碧色。
这样的月,似乎把刀光传得更慢了些。
贺兰破一个时辰前刺向屠究的刀光此时才反射到窗边的祝神的眼中。
他在这个昏暗的夜晚用雪掖战胜了沾洲最强的法师。祝神心想,就这么赢了吗?是一刀制胜,还是越挫越勇?赢时是身姿飒踏,还是也惹了伤?
若受了伤,他自己能发现吗?
小孩子心大,流血时总察觉不到,牵扯伤口才会吃痛。
血流多了总归不好。
祝神起身,拢了拢外衫,将烛台的火引到灯笼里,提着灯杆,打开门,走入了这片混沌的夜色。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贺兰破所居的九皋园今夜并未锁门。
祝神进去,也不见值夜的小厮,也不见侍奉的丫头。
容珲以前告诉他,说前些年小公子在府里,一不高兴就让自己园子里所有人都出去,谁也不让照顾。后来年岁稍长,容珲的轻功也不足以躲过贺兰破的感知,有几次险些被发现,祝神便换了刘云。刘云回来又说,小公子愈发大了,已慢慢收敛喜怒,不再耍孩子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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