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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双行再次看向谢爵,“因为你没杀红艳,我便也没有。我没有亲眼目睹红艳的过往,但你看过。现在我见过了贾玉娘,我好像明白了……所以,我没有杀她。”

谢爵安静了好一会儿,冲陆双行慢慢勾起嘴角。

自常悔斋一事后多日,陆双行再次瞧见了谢爵冲自己笑。他开始懂谢爵了,知道这笑并不是如释重负,反而是种折磨。整个天下、分骨顶十三年,已经证明了画骨是杀不完的;可确有一些画骨,违背了自己的怪物之身,将白骨活成了皮囊。谢爵想知道画骨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从何缘起,知道了这些,也许才能找到差异缘何而来。同时,分骨顶卷宗的一桩桩人命压在骨差的肩膀上,对画骨一瞬间的怜悯心,便是折磨,便是对人的叛离。

他们第一次无比接近画骨的缘起——那个被称为“家乡”的地方。

贾玉娘的两难,在于她不愿背叛自己的来处、族群,也想活下去,想锁儿活下去。她夹在画骨与身为人的女儿之间动弹不得,谢爵的到来是个契机。

谢爵笑罢,长长地叹了口气,“画骨是世上最难懂的东西。”

陆双行愣了下,问说:“比人心还难懂吗?”

谢爵摇了摇头,再抬眼,师徒俩的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谢爵看着他,思绪蓦地飞远了。种种缘由注定了他们眼前的道路孤立无援,说不定撬开贾玉娘的嘴,路也走到了头。迷雾重重的白骨丛,果真是陆双行陪着他往前走。

谢爵把手伸到他面前,那根小小的毛刺扎在指尖,木木地刺着。他抿了下嘴,轻声道:“帮我弄出来。”

第121章 一二一·刺

陆双行一怔,呆住几秒钟才埋着头“嗯”了几声回应,手忙脚乱地拉过谢爵那只手。谢爵其实一个字也听不见,他蓦地有些可惜自己此时耳不能闻。眼前,陆双行拉过来那手,好像又觉得自己衣摆上脏兮兮的,赶忙胡乱拍了几下后把谢爵的手放在膝盖上。陆双行一手挤着那枚指尖、一手去捏毛刺。或许刺太细太小,不知不觉扎得更深,任凭他把师父手指尖挤得泛白,也怎么都挑不出来。

陆双行满心焦躁不安,虚握着谢爵的手腕站起来张望道:“等等——”

他狠狠心放开师父的手,快步进屋去,把贾玉娘和锁儿放在屋里做针线活儿用的灯和簸箕端了出来,放在一旁便赶忙又执起谢爵的手放在腿上。谢爵看他着急忙慌地点灯,打了好几次火才点着。细细的银针放进火芯里燎过几遍,贴上手还没来得及疼,倒先有滴凉丝丝的水落上。

谢爵抬眼,见陆双行埋着头认真挑那根越扎越深的小刺,红红的眼睑攒不住眼泪,一滴滴往下砸在两人手上。谢爵好笑、又隐隐有些心酸苦楚,只好温声问说:“哭什么?”

陆双行抽泣两下,使劲儿摇了摇头,小小声道:“我怕我弄疼你。”

“不疼,”谢爵轻轻摇摇头,拿另外一只手蹭了下他眼角挂着的眼泪,“不急,慢慢挑。”

“嗯。”陆双行点头应了声,拿拇指抵住银针,仔仔细细地挑了起来。

上山时,他一双手上到处都是木杖磨出来的小伤口,到今日已结痂,看着惨兮兮的,摸上去也粗糙。谢爵手背被陆双行的掌心托着,那不是双养尊处优的手,指头硬,掌根上经年累月的刀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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