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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肉倏地软绵绵倒下,从背后分出一具洁白无瑕的骨架,占据陈娘子肉身数年的白骨迈过曾经的身躯步入前厅,一阵风掀动、将灯火熄灭,只留下缕摇曳的黑烟。
以白骨示人恰是画骨最脆弱的时刻,饶是如此师徒仍不敢大意,两人一白骨、两把冷光乍现的玄刀——谢爵并未轻易换手易刀,垂下的右手已透出了墨色的骨骼。陆双行左手也同样,一黑一白的骨无声对峙着,就在刀刃蓄势即出那时,念乡突然道:“殿下,当年被你杀死的画骨,并非杀害你母亲的凶手。”
谢爵动作当即顿在原地,只是一个愣神刹那,念乡速如疾风骤然从屋内闪身而出,白骨徒手抓着谢爵劈来的刀、将刀尖从肋骨下的空隙间错开!眼看二人周旋,陆双行果断一踢身旁马扎,马扎飞起砸向念乡还未落地的那只细细腿骨、当即将她一绊!谢爵趁着空当玄刀换手,一左一右两把墨色刀身挥向白骨,念乡却灵活得不可思议,方寸中转旋而出,眨眼便进了院子!她一出手,谢爵却从那抓刀的骨手上感觉得到虽果断老道却并不强劲,反而有气无力的。师徒俩眼神交换,陆双行略一颔首提刀追上,念乡脚步急急后退,随手拎起围篱边一把铁铲去挡,扬土飞尘间玄刀削铁如泥更莫提铁铲,几下过招陆双行便逼得她连连撤步,手中铁铲削得只剩半截木棍!
刀锋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在夜空中划出几片银白色的碎影,随着影子飞起的还有一只完整的骨手,从腕骨上齐根斩下!陆双行刀错进那骨骼间翻掌,坚不可摧的刀与坚不可摧的骨同时发出令人牙酸不已的裂碎脆响,念乡上下牙磕了几下,骷髅头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他当即借着牢牢卡进骨骼间的刀臂膀猛甩,将白骨甩翻在地,刀锋崩开细骨拎起,再重重刺进白骨尚完整的左侧腕骨。
“你知道分骨顶为什么叫分骨顶吗?”陆双行说着,刀尖刺在骷髅脊梁上,适时收力。一霎他发觉自己总能从这些白骨没有皮肉、两汪幽深的眼孔上读出种种神情,念乡那骸骨的眼眶中既有些恶狠狠笑意,还有种从容不迫。他没有说完,微微侧眼看向师父,谢爵走来时也未收刀,小院松软的土地上嵌着具残破的骸骨,他们垂眼望去,即便做为骨差数年,也会蓦地心底发寒:这竟是活的。
“你可以什么也不告诉我,我仍愿让你痛快死去……”谢爵颔首看着念乡,骷髅微微侧脸,空洞的眼眶似乎望着那把玄刀。谢爵在她的视线中缓缓收刀回鞘、继续道,“你压在心底数十年的那桩往事,我是最有资格知道的人。”
短暂死寂般的沉默,念乡半张开的下颌慢慢地合拢。她正过头,不再看向拿捏着自己性命的陆双行、也不再看向谢爵,只是轻声道:“当年钻窍杀害你母亲的画骨,是我的主公。但最后被你杀死的画骨不是她,而是念慈。”
“慈柔。”谢爵面无波澜道,“我母后、益善慈柔,被你们三个都换掉了。”
“是。”念乡一字掷地有声,陆双行好似听见了谢爵在咬牙。两人都没有打断她,念乡由白骨组成的躯体看起来异常瘦小,说话间底气却很足,“主公要进宫去,要换掉你们的皇帝——”她说着蓦地又转头盯着谢爵,上下牙开合间像是在笑,“可惜她被你发现了。念慈察觉到了你的杀意,你是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你的杀意竟呵退了念慈。在最后她和主公交换了皮囊,我和主公逃出去了,她死了——”
谢爵骨节捏得咯吱作响,陆双行当即立断,刀尖一挑狠狠把念乡上下牙撞回一起合拢。念乡被那刀尖抵着骨节仍毫不畏惧,只剩腕骨的胳膊挣扎着抬起、想要抓住谢爵,“她摸了你的脸,那不是你娘,你娘早就死了!那是念慈,她是自杀的!你以为是你杀了她吗,那是念慈对你起了恻隐之心,她捏断了自己的骨头,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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