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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怎的这样讲?”

梦迢鼻子里哼着,“当初我就打听清楚了,给她放利的是些什么人,都是些走街串巷的混子,底下养几个打手,成日间不是眠花宿柳就是在赌场里吃酒赌钱。我本来还想着暗里叫她吃些苦头,可一听见是这些人,也不必我使绊子了,这些人就叫她吃不开。这些人我晓得,好的时候是真替你放利收钱,自己的境遇坏起来,还顾得上你?梅卿那笔钱,恐怕是叫他们卷着跑了,天涯海角,上哪里追去?是多少钱?”

“我听见原来伺候梅姑娘的媳妇议论,大约有六.七千呢。”

“这就是她全部的私财了,这回赔尽了,我看她往后老不老实些。”

正说着,听见外头有重重的脚步声,漆黑中游来一盏灯笼。梦迢把目光搁在门帘子上,果然听见外间开门阖门的声音,孟玉打帘子进来。

他肩上压着霜雪,把氅衣上的毛襟压得塌了毛,他用手弹一弹,走到榻前的熏笼上烤手,“吃着呢?我想你也在吃夜宵,就过来瞧瞧。”

“你大概与银莲吃过了吧?我就不叫人拿碗了。”梦迢挑了下眼角,淡淡地落下去。

孟玉自然不是来吃饭的,他心里压着更大的事情。原本都睡下了,可翻在枕上,总思量董墨昨日到了济南,不知有没有暗中给梦迢传过话?这一琢磨就再不能睡,又起身穿衣,打着灯笼往这屋里来。

因银莲临近生产,他近来都是睡在那边,许多时候不往这里来了,在昏暗的烛光里再见梦迢,神情有些恍惚,不知怎的,想起他们刚成亲的时候。

彩衣识趣地出去了,他坐在那位置上,静静凝睇梦迢。梦迢给他看得心里发毛,不耐烦地抬一眼,“只管看着我做什么?有事就讲。”

孟玉啧了一下,笑起来,“没事就坐不得了?我长日不来,你都快忘了这屋子我也占一半吧?”

其实他想说的是连她他也占着,然而却有些底气不足,说不出口。梦迢懒得理会他,埋头拣菜吃饭。他便将脸偏得低一些,“你今日仿佛脸上有了些精神,出去逛逛,在外头遇见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梦迢心里咯噔跳一下,将眼内的慌张一闪而过,澹然地抬起脸来,“你想说什么就只管直说,是不愿意我出去逛呢,还是怎么样?不愿我出去逛,就把我锁起来,我手无寸铁,还能跑得成?”

这么夹枪带棒地说话,看来在外头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际遇。孟玉稍稍放心下来,笑得有些涩意,“你怎么就总抓着这事情不放呢?都过去一年半了……”

他一叹息,梦迢就猜着了底下的话,一口截断他的畅想,“孟玉,你以为我放下这件事不提,我们就能回到过去了?”

她搁下碗来,把银釭朝炕桌当中挪一挪,照明彼此,也照明了一席残羹剩饭,“你忘了我们的过去是什么样子了?我们的过去,既不美满也不体面,有多龌龊你我心知肚明。”

外头在下雪,屋里也有些冷,那些碗碟里的油腥迅速凝结,黄的白的,泛着腥气。这是个无法周全的残局,孟玉微微低头,陡然发现,他们的问题并不在董墨,不管他出不出现,他们迟早也要走到这个局面。

他吁了口气,眼眶忽然红了,显得整个人更有些不可理喻的疯狂,“就是从前不好,以后才要修缮。”

梦迢别眼一笑,“你真自以为是。”

他更加狂妄起来,“我今晚睡在这里。”

睡也睡得没好兴致,梦迢一味翻身背对着他,他说话她也不对答。借着月光瞧,她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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