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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定。到底是使小厮去将斜春男人叫了来。

他背着身,在满墙多宝阁下翻书,翻得簌簌作响,掩盖他自己的声音,“平安街上有条不知名的巷子,就是去往布政司那条,里面有户朱漆大门的,你去打听打听是谁家。”

“是明着打听还是暗着打听?”

董墨捧著书回首睨他,他忙拱手,“暗着打听,小的明白。”

人没了影,董墨又懊悔,觉着十分伤自尊,把书狠翻了两页,掷在案上。然而他为她在家受尽奚落白眼,早损了不少尊严了,又何惧再一点呢?

不管怎么样,他总身不由己地为自己寻借口。

宝篆香销,玉漏或冰清轻滴,愈发显得屋里静悄悄。梦迢歪在榻上咂烟,也要寻个借口搪塞庞云藩。可寻来寻去,都是些老套说辞,不知他还肯不肯信。

她也算不得什么贞洁烈女,为不可告人的目的以□□人是常事。但这一年就跟修行似的,连孟玉也极少能近她的身。竟似换了副作派,清心寡欲起来。

蜡烛烧了一半,彩衣端了宵夜进来,一碗稀饭并两样精致小菜,又一盘切好的烧鸡,一样现切烧乳猪肉,热滚滚地摆在炕桌上。

梦迢搁下烟袋歪坐起来,看一眼窗外天色,黑魆魆的不见一点月光,“我才听见打梆子,二更天了吧,怎的还做这些繁琐的饭?”

彩衣嘟囔着,“是姨娘要吃,厨房里多做了些,叫给太太送来。她要生产了嘛,愈发娇惯,常常大半夜的嚷嚷饿,不论什么时辰,厨房敢慢怠?就是没柴火也得现赶着上山去砍柴烧灶!”

“我都忘了,她眼下就快生产了。”一提起,梦迢倒现成捡着个搪塞庞云藩的借口,面上风僝雨僽皆不见,重现笑颜。

“太太还笑?从前咱们赏她东西吃,如今倒好,咱们倒还要沾她的光,太太还笑得出来。”

“这有什么。人世难得几回得意,叫她高兴高兴吧。你别说,晚饭没吃,我还真有些饿了。”

梦迢倒来了胃口,端起稀饭来点饥。彩衣也陪着吃,食过几口,窗外忽而大雪,梦迢将烛火挪到窗户上一照,明瓦上扑来大片大片的雪花,顷刻化成一块水迹,“这得是最后一场雪了。”

“快吃吧,这会顾着看什么雪,一会饭冷了!”彩衣夺下灯,朝炕桌上努嘴。

梦迢端回碗笑,“元夕一过就要议你的亲事了,你就跟一夜长大了似的,还晓得来嘱咐我了。”

说得彩衣满面红云,捧着碗低下脸去小口小口地啄饭。

梦迢替她看了门亲事,男人是布政司一位不入流的主簿,专管一应文书账目收放誊录,二十二的年纪,身上是举人功名,家中虽不算大富大贵,也是有田产的人家。还是孟玉先看中的,梦迢不放心,定下元夕后要亲自往他家去瞧瞧,顺便探探他家里人的脾性。

据孟玉说此人相貌不错,彩衣只记得这话,想来便羞臊。羞了一会,只怕梦迢还要取笑,忙转了谈锋,“我听说,梅姑娘放在外头那笔大款子还没收回来,这几日记得她都没功夫张罗过节的事情。”

梦迢闷声轻笑,“你瞧吧,她做这样的买卖,压根不用我去动什么手脚,早晚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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