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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质感,他垂眸注视着那神情紧张的侍卫,没人能看出那一刻他在想些什么。
消息在第一时间送到谢珩手中的同时,也递到了谢照处。谢照这两年三省的事管得确实很少了,然而这则消息非比寻常,皇帝赵徽派心腹太监连夜登门通报,谢照靠坐在轩窗前调试那把旧制箜篌,在听见“赵衡”这名字的瞬间,他的手忽然错了一道。
绷得过紧的丝弦直接崩断,一道尖锐的余音在屋中久久回荡,侍者连忙上前帮他包扎被丝弦割伤的手,而与此同时,谢照的脑海中却猛地浮现出另一幕场景:
昏暗逼仄的牢狱中,一败涂地的赵元垂着头,低声问道:“谢照,你当真觉得你赢了吗?”
记忆如鬼魅般涌出来,一句话在脑海深处反反复复地回响,赵元最后那道笑容变得越来越清晰,他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隔着虚空中的铁栅栏与谢照对视。屋檐下的冰棱砰然坠地砸出满地冰晶,谢照五指并用,慢慢用力按住那把震动不已的旧制箜篌,对着那张脸叹道:“原来如此,沧海遗珠啊。”
次日清晨,西北叛乱消息被多方确认后,三省彻底炸开了锅,兵部尚书原融多日来一直在江阳王府上饮酒作乐,侍者闯进来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两句话,他的酒瞬间醒了,忙从幕帘中冲出来,连鞋都没穿就往外跑,身后醉醺醺的江阳王怎么也喊他不住,一头雾水。
原融坐在马车翻着三日前送到的文书,越看越大汗淋漓,朝着车夫喊:“快去兵部!”车帘刚一放下,他又忽的一把揭开,“不,去谢府!”
等他抵达清凉台时,谢府的门口已经停了数辆马车,消息早就传开了,众人全都赶来谢府商议,原融猛地又出了一身冷汗,连通报都来不及,打了个招呼便迅速进去了。
谢府的议事厅中,中书省的官员们陈列而坐,原融向谢珩陈述西北叛乱的消息,“照杨玠的上书所说,事情便是如此,西北与盛京相隔几千里,各路消息传递受阻,眼下兵部已派出斥候前往查探,究竟是个怎么样的情景,恐怕还要等进一步的消息。”
“雍州这几年一直风平浪静,怎会忽然冒出一支如此声势浩大的叛军?那么一大群武将带着兵马辎重突袭幽州,州郡上下连带着京城,竟是半点消息都不闻,京兆尹跟地方府衙是干什么吃的?”左骠骑将军司马崇心直口快,原融话还没说完,他已经一连串的质问甩出去。
“这……”原融回答不上来,谁能够想得到,广阳王府都倒了,雍州那片地界上还能够掀起如此巨大的风浪,或许真的如皇宫中那群道士所说,那就是一块乱离之地,是上天注定它要引发动荡与灾祸,否则西北三州为何偏偏只有它接连出事?
司马崇见原融支吾,火气持续上涌,梁朝的江山社稷便是败在这种永远浑浑噩噩的官员手上,他还想继续说话,却被韩国公卞蔺打断了,“罢了。西北三州天高皇帝远,地方府衙对其一直难以约束,尤其雍州的武将们,一向有犯上的祸心,这些事实我们也清楚,眼下并非追责之时,此番叛军是打着为广阳王府报仇的名义起兵,灭霍氏占幽州,矛头直指盛京,此事绝不可姑息,我看应当立即召集州郡发兵平叛,罪魁祸首就地处决,一定要压住西北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
光禄卿杨枚立刻点头,“确如韩国公所言,事已至此,争论无用,当务之急是确认叛军是否真的占领了幽州府,若真的如杨玠的书信上所说,半个月过去了,如今整个幽州恐怕都已落入叛军之手,不能再拖延了!否则还将拖出更大的祸乱!”
杨枚站起身,对上座的谢珩道:“谢中书,依我们与兵部的看法,不必再等什么消息,朝廷即刻颁布诏令,命青州桓礼、崇州杨齐、江州陶钧一同发兵西北平叛,那个所谓的赵衡,想必是个假冒愍怀太子名义起兵的匪寇,捉拿后即刻处死,以正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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