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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何时雨有些郁郁寡欢,他心情不好便要上山去看树。他向来喜欢这些植林草木,有时在红枫林间一站便是一整日,好像那里的风都能将他心间的阴霾吹走,待他从山林间归来,一切愁云皆消。
过去何时雨一年仅有一季去一次山上,今年秋末未过,已是他第六次上山,殷柳不满他对树比对自己还要用心,便与他大吵了一架,自己回来消气。但她听说阿箬等人与何时雨是故人,便忆起了他往日提起故人时脸上的失意与不舍,想着或许有故人来见,他会高兴些。
湘水镇的房屋周边只要有植物,总离不开红枫,但何时雨与殷柳家不同,他们家门前的两棵是梧桐。这个季节梧桐的树叶也都黄了,金黄一片中带着些许焦枯的微红,远看与红枫相似,只要近看便知道这两种树之间完全不同。
梧桐的果子落了一地,就连枯叶也将小屋门前铺满。
此地远离村落,与前村之间隔着长长的一条田埂小道,两棵巨大的梧桐遮蔽了屋舍大半,仅一进一出的院落,六房两厅一厨,夫妻二人住下绰绰有余。
殷柳推开院门朝里走,引着阿箬和寒熄等人到了客厅坐下,自己去给他们倒杯水。
热茶端上,用的是干净的瓷碗装着。
殷柳还有些歉意:“我家从未来过客人,故而不曾准备茶盏,但诸位放心,这碗是新的,我烫了几回干净了,里面泡的茶也是今年清明前山上采回来自己炒的,味道不错,可以一尝。”
阿箬不讲究这些,隋云旨给面子地尝了一口,寒熄从进屋开始便安静得很,没喝茶,没四顾,更没给殷柳一个眼神。
殷柳的视线忍不住朝他身上投去,又悄悄看了阿箬好几眼,这才想起来要打听阿箬的身份。
阿箬笑道:“叫我阿箬便可,若你与何时雨当真是夫妻,我还要称你一声嫂子。”
“阿……箬。”殷柳一怔,阿箬疑问:“他果真向你提过我?”
“没有,没有!”殷柳脸上微白,随后不自然地红了起来:“是我认错了人,我还以为是……蕴之什么的。”
阿箬挑眉,似是不解,殷柳也不再多解释,招呼着他们喝茶后便说要上山去找何时雨回来。
阿箬本想让殷柳不必忙活,毕竟她已年过半百,爬一趟山不容易,可到了嘴边的话却在殷柳往外奔去的刹那止住。阿箬微微张嘴,瞧见随着殷柳身形而去的一抹乌黑之气,心往下沉,竟一时忘了呼吸。
待人离开屋子了,阿箬才回神,她眨了眨眼,开口:“隋云旨。”
“嗯。”隋云旨将茶水喝光,听见阿箬道:“劳烦你跟过去一趟,她年纪大了,别在山间出事才好。”
“哦。”隋云旨想他经历的事果然还是太少,与殷柳和何时雨共同生活了十年的街坊邻居都以为他们是母子关系,偏偏阿箬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真实情况。
隋云旨跟着走了,小屋内便只剩下阿箬和寒熄两人,要说殷柳心也是真大,阿箬随随便便几句话她便信了她,还将从未见过的生人留在家里,丝毫不怕钱财被偷。
这所院子虽不大,可里面用的东西却都算得上是好物,阿箬几百年来也算见多识广,认得出来书桌上的镇纸价格不菲,也认得出来这装茶的碗乃东济窑所烧。何时雨和殷柳家境殷实,实在用不着让她一把年纪上集市卖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是何时雨因殷柳逐渐年迈而不疼她了吗?也不是的。
自阿箬入这所院子开始,她便瞧见了何时雨在此地倾注的心思,门前两株梧桐树上绑着秋千,院内就有可取水的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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