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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下的外衣,褶皱已被熨平,应该是被重新浆洗过,还照自己的喜好熏了淡淡的梅香。
“今日节庆,门上客人少,便趁着这清闲送过来。”
周彦学点头道谢:“如此小事,差人送来就是。”
折柳大方一笑,半真半假地说道:“我好不容易有个由头再见你一回,哪里舍得旁人代劳。”
周彦学不以为意,将包袱随手递给周肆,向他微笑着点点头:“公子言笑了,今日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大人慢走,盼改日拨冗来楼里,有好酒呢。”
“好。”
礼貌的笑容还未收敛,周彦学一转头,不经意看到不远处的牌楼下有个熟悉万分的身影。
心底像有朵昙花,一下子绽开来。周彦学隔着人群向他粲然一笑,收回踩在车辕上的腿径直向他走过来。
“我正要去你府上,还给侯爷带了坛子好酒呢。”
蔺昂点点头,半张脸隐在灯下暗处,依稀笑了下:“我今夜便要去营中,怕你落空,便在此处等你。”
“这么晚?那我这酒……”
“改日吧。”
“那……年前若是得空,我去寻你,”周彦学将扇子掏出来递给他,“还有这个。”
因为在怀里放久了,早就被体温熨透了。蔺昂趁着温热没散去,小心放好,眼睛乌沉沉地看着他说道:“那,告辞了。”
“嗯,路上小心。”周彦学看着他打马独自远去的身影,心里的昙花也渐渐枯萎,取而代之的是些许萎靡和不安。
他摇摇头,笑自己变得患得患失。
本想忙里偷闲,谁知年关万邦来朝,使团间出了乱子,直闹到御前去了,周彦学奉了旨协调,一直拖拉到除夕才脱身。
皇帝照例除夕宴请百官与使节彰显天威,周彦学远远看见蔺昂搀扶着安定侯走过来,便先施了一礼,又朝蔺昂点点头。安定侯微微挑了挑眉,也不知看没看到他,拉着儿子径自落座了。
席间皇帝见他们父慈子孝,便对蔺昂夸赞了一番,百官跟着附和。中间帝后下去更衣时气氛宽松,往来敬酒的人便多起来。安定侯往年在军中不敢松懈,甚少饮酒,并不清楚酒中取巧磨蹭的门道鈤庚柔彣輑流蚆棄梧啉汣綺咡譯,卸甲之后虽是知道了杯中物的妙处但实际酒量并不佳。于是一番礼尚往来下来,没过多久便有些醺醺然。他自己怕御前失仪,将一根筷子横在杯子上,外人便知道他停杯不想再饮了。可刚一放下,一个高壮身影踏着皮靴过来,身上佩的装饰铃铛带出一阵响声。
这是北翟今年来朝的是王庭的右贤王塔阿达,如今北翟王的亲弟弟,约莫四十岁上下。由于母亲是早年战后和亲的宗室女,因此除了服饰斑斓身形健硕外,单从相貌上看翟人的血统不是特别突出。他此次前来是趁着年节朝见的机会替他的王侄——也就是北翟第一顺位的继承人接亲的,相关仪仗礼器的名单副本现在都还摆在周彦学的案头。
他还知道,安定侯的腿就是因为他而伤残至此的。
不过大多人并不清楚两人的渊源,安定侯身后侍奉的宫人更是噤若寒蝉。只见塔阿达顶着几十几百只惊疑的眼睛,单膝跪地向安定侯拜了拜,郑重道:“侯爷别来无恙!”
安定侯笑眯眯地受了:“无恙无恙,快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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