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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盯久了觉得这人眼熟,还是因他的笑容,朝朝有些呆住,好半晌道:“那你,总要还我吧,那是我的娘亲,小孩子不能没有娘亲的。”
这不像兴师问罪,更像撒娇,阮仲是深知朝朝性子的——她鲜少对人这般,“客气”。
小孩子也不能没有爹爹吧。顾星朗心答。“我找她有事,事还没办完。明日你来么?就能见到她了。”
朝朝眨眨眼,“这会儿不能么?”
顾星朗轻轻摇头。
朝朝居然没有再追,反而注意到了他脸上的伤,盯着又一阵看,转头问阮仲:“舅舅你为何打他?”
阮仲脸色骤沉,“他该打。”
朝朝面露狐疑,也是小孩子的狐疑,更似发懵。“那,我们回去吧?”便去牵阮仲的手,又向顾星朗:
“说好了,明日我来接娘亲。”
怎么这么可爱,十足小大人。顾星朗心中温软酸涩,柔声回:“说好了。明日见。”
朝朝双手紧攥住阮仲的手拉他起来,阮仲狠狠再盯顾星朗一眼,一大一小踏雪而去。
没走几步,小的那个突然停住,转身哒哒哒又跑回来。
顾星朗还坐在地上,所以高矮正宜,朝朝凑去他耳畔,还用小手挡着生怕人听见似的:
“你要用热热的手绢敷脸,就是热水里泡一泡,拧干,放在肿起来的地方,多敷几次,很快会好。我娘亲教我的,管用。”
顾星朗始料未及,傻在当场,“好”。
朝朝抿嘴笑了,四下一望觉得没人在近旁,再凑去他耳边小声:“你好好看呀。”
直到人都走远了,顾星朗还坐在雪地上望。
衣衫不整,脸颊带伤,实在有些丢人。
纪齐看不下去,近前来搀:“天寒地冻,陛下进帐吧。”
“送盆热水来。
纪齐一怔,旋即反应是要洗脸净手,心道总算没彻底糊涂,“是。药膏也有,属下一并送来。”
大帐之内,阮雪音还沉沉睡着。外头这般响动,她竟没醒,是被折腾得太狠了。
顾星朗立在榻边看半刻,有些懊悔,听见纪齐在外道“热水好了”,亲自去接。
帐内这般景况,断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显然纪齐也是凭此自觉,只出声不迈步。
顾星朗放好那盆水,脑中响起女儿的话,遂去翻找自己的帕子——正是绣着丑橙花那块,许多年了,从不离身。
该在单衣与中衣之间的。
而单衣中衣正与阮雪音里里外外的全部行头混在一起,散了一地。
他轻叹一声,蹲下去慢慢翻,没翻到自己的,先翻到了她的。
素白的布绢,质地与他那块没法比,但他决定就用这块。
素绢入热水,他照女儿说的,泡一泡,拧干,放在脸颊伤处。
如是这般几回合,真觉不痛不肿了。
哪会这么快呢,不过是心暖,微光也成艳阳天。
夜更深,北地的风呼呼刮起来。他重新上榻入被窝,侧躺好,打开手中香囊,先将玉莲蓬拿出,小心戴回她脖子上。
阮雪音终有些被打扰,睡梦中微蹙眉,偏了偏头。
顾星朗不敢动了,一等许久,确定她再入深眠,又拿出浅红晶石的珠串,摸向她左手腕。
手腕还有些红。是被他以束带捆缚过的缘故。双腕捆于一处,压在头顶之上。
时间虽不长,到底磨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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