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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听了成千上百回的她都生惧,双脚发沉,拖延了半刻方挪步。

她走路素来轻,此时脚步声却一下下与更漏声应和,是殿内太安静了。

暮光已逝,月光未至,她半摸黑踩过宽阶,终于走到他旁边。

被一把抓住手腕拽到他身上,重心不稳,险些仰倒。他却不护不扶,眼睁睁看着她勉力抓住龙椅的把手狼狈坐直。

他仍是攥着那只腕,非常用力,才片刻已教阮雪音五指冰凉。

“就这么几句话,说了一下午,说到此刻才回。”他复开口,另一只手往她衣衫内探,全无章法,而至于粗暴。

他在找破云符。

确实藏得隐蔽,为防遗失阮雪音将其卡在前襟最深处。她便主动抬手掏,顾星朗也在这时候摸到了,符节温热,沾了肌肤的柔润,显得她身上的宫人衣料格外粗粝。

“还去了大牢,和相府,见了获罪的臣工与被株连的从前同僚。”阮雪音答他的话。

同僚当然指那几个姑娘。顾星朗冷笑一声,含糊得不像真的,旋即收手,却没将破云符拿出来。“然后告诉她们,她们死不了,你已经想好了对策,这两日拖延,便是第一步。”

“不是。”阮雪音道。

“那是什么!”他蓦地钳住她下颌,“我最后说一遍,别让我一个字一个字从你嘴里撬。我厌恶审讯,这些日子,已经审够了。”

每个字都很稳,也很重,牙缝里咬出来,将听者的心神都咬碎。

“告诉她们所行之事无错,错在动机。于她们,或许连动机都是对的,是她们的家族犯错。所以不必懊悔,只该遗憾,但也不必太过遗憾,君上圣明,终有一日会填补那遗憾,实现那盛世。”

阮雪音一口气说完。

顾星朗钳着她下颌的那只手微松,然后感觉到她被抓着腕部的那只手已经冷透。

他全然松开,五指嵌入她指缝,交握住,严丝合缝。“每当我试图骗你的时候,都告诉自己不要,因为你会看出来。同理,小雪,你骗我的时候,我也能看出来。”

阮雪音依旧沉静,看了他片刻。“你最近骗过我么?”

顾星朗眼神有一瞬闪烁。殿内盏灯都无,月光照不到深处的龙椅上,但阮雪音盯得太紧,还是瞧见了。

“没有。”他答。

“你此刻就在骗我。”她说。

顾星朗神情重归笃定,以笃定自证。

“就是那天傍晚,在曲廊里。后来收到密信,我以为你隐瞒的是竞庭歌的死讯,”黑暗遮蔽视野,却放大听觉与脑力,忽至的了然几乎要将阮雪音撕碎,“不是。”以至于她话都还没说完,眼泪已经涌出来,决堤往下落。

“不是。”顾星朗这句不是与她的自然不同,“连竞庭歌的死讯都未必为真,更况——”

“别说。”阮雪音猛然打断,声极大,在空旷殿中震出回响,“别说。”

“我不说。”顾星朗声软下来,“因为不是真的。不告诉你,不是想骗你,是不愿拿子虚乌有的传言惹你担心伤心。小雪,你放手好吗?都交给我,我会处理一切。”

你处理的一切,一举一动,都有后果、要天大的代价。阮雪音心里答。她整个人有些因方才顿悟被击垮,脑中反复告诫自己事情未竞,不能垮,不能此时就将筹划和盘托出。

“我知道。没想插手。”她艰难张口,眼泪便滑进嘴里,淡淡的咸,后味皆苦,“今日是我多此一举了。”

顾星朗知道她仍没说实话。

但他狠不下心再逼她,黑暗中她沉默地泪如雨下比那晚耍酒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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