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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颇叫人不安,但两人都无意改名,以轻描淡写昭示某种无惧。

冬夜深寂,二马两人停在一棵高大苦楝下。此树春夏开紫花,秋冬结绿果,这会儿便可见串串果实在高处垂落,被月光镀得油碧。

阮雪音仰着头看了会儿。

实也在等对方回话。

沉疾没有回。

阮雪音遂跳过了淳风之题,望着楝树巨大的冠再道:“楝,花、叶、果实、根皮皆可入药,均味苦性寒,各具清热燥湿、驱虫疏痒、行气止痛之效,其中根皮有毒,入方须格外谨慎。”

她稍停片刻,继续,

“蓬溪山十六年,我一直是这么过的,背诵药典到不解其义也张口就来的地步。到今日,二十年功了。都说沉疾是武学奇才,十四岁入霁都师从黎叔,正式习武,在那之前只会山间骑射,却于两年间追平禁军翘楚,两年之后崭露头角,声名鹊起。”

沉疾依旧无声。

“这世间总有奇才,但哪怕奇才,也须苦功加持,不劳、少劳而获丰的事,其实是没有的。所以沉疾到今日,也非十年功吧,逾二十年功,不周山等人期间,日夜无怠。”

树影婆娑在月光里,那头终于起声:

“族中有能人,打小训练。而那时候进入不周山与臣打交道的除了黎鸿渐,全是道行浅的小少年,自瞧不出臣武艺傍身。入霁都后住的是以文立世的相国府,又是黎叔亲自带,故始终未露破绽。”

“方才你说旦丘。我想了想,当初你出现在小树林中那刻,确与往日不同。”【1】

只是彼时她与顾星朗、阮仲正为无聊之事拉扯,主要是那两位拉扯,生将她拽进去,三人同行的五味缸翻得人脑仁儿疼,也便没在那一瞬,多分心神与突然出现的沉疾。

她说完这句转头看他,冷白月光里对方的侧脸线条尤显坚毅,坚毅之上,似有一缕苦笑。

“我没想通的是,你既与黎鸿渐都从不联络,又怎会与姝夫人联络?还是,她来找的你?”

阮雪音在说这话时已经重望回苦楝的冠,轮到沉疾猛转头。

“殿下,何时猜到的?”

“刚刚。”

沉疾动不得,就那么望着她。月光里阮雪音的侧脸更显柔和,也更冷白,仰看树冠的眸子却亮极。

“阮佋曾言,两百年来为崟君观星占卜、游走四国的并非夏氏,否则他不可能长留夏杳袅在身边,所以姝夫人其实不姓夏,此一项,前年在边境她已经承认了。”她继续。【2】

“并非长乐郡夏氏,却会观星擅天象,其族人以占卜之术为崟国皇室效命、走遍青川,这经历,听着实在耳熟。”阮雪音转头,对上沉疾目光,

“所以她同你一样,是上一代走出不周山协助阿那坦行事的你的族人?她说家在崟西,实则是在青川之西;而那些族中占卜师被阮氏屠杀的说辞,那套故事,”

阮雪音蹙眉。

那套故事分明关联了宇文家得存续的始末,不像瞎编;边境时言有家族大仇要报,也不像做戏。

她一路推演,至今夜与沉疾对峙,到此刻,唯一想不通的只剩这项。

“殿下仍有疑窦,方才却一口咬定姝夫人是我方。”沉疾声轻,说不上忐忑又或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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