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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们与我看得一样清楚,但昨夜鸣銮殿前,全让他扳回来了。”

纪桓神情昭示他并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

竞庭歌又想了想,说不上中肯或揶揄,“相为百官之首,两国此朝清明,当有父亲与上官朔大功。”

“是啊,家国、统一、百姓福祉为我们挂怀之始终。歌儿还认为那句泯君权、公天下的所谓预言,是世家、占卜师或者藏在背后不为人知的隐族,为覆王朝使的手段么?”

竞庭歌怔在北风侵袭的子夜。

而骤然喷嚏,连续两个,风声里格外响,惹慕容峋动马又抬手欲解身上斗篷。

“解下来也送不过去。送过去了她也不会要。”顾星朗将他举动收在眼底,“你为君她为臣,你是男她是女,众目睽睽,关怀反叫做不尊重。”

慕容峋落回手。“真如你言,纪桓又怎会明白告诉她?便告诉了她,她又怎会告诉你我?”

“她不会告诉我,却可能告诉你。若不告诉你,”顾星朗看进他茶色双眸,“于你我也是一种答案。”

隔着静默的上官妧再延数十步,血渍地上,风止,空气渐凝。

“父亲是说,”

“祁国不止一家一姓揣此宏愿,蔚国自然也不止。能保朝堂清明的是主君有才能、世家有默契——大祁五户高门,刚好皆是朝中势力之根节所在,那么歌儿你说,蔚国何如?”

竞庭歌脑内飞转,一字一顿问:“父亲是切实知道,还是凭上官朔也收到过那预言、甚至怀了公天下的大愿,而猜测的?”

“具体如何,蔚国朝堂格局你比为父清楚,想知道,回苍梧细探便知。”

高门结盟,一壁与主君相携共谋政清国定,一壁又试图以不乱之手段完成变革——真正变革,废除君制,分别以——自己和阮雪音为桥?

她想不到另种思路解答,有些惶然,盯着纪桓沟壑深浅的脸许久。“我有理由相信,此亦为父亲诛心之计。我挑了祁国世家与主君不睦,父亲正以彼之道还之。”

纪桓似笑似叹,“我说我的,你听你的,不必着急反驳。”

“父亲言说祁有五姓皆得预言、皆怀大愿,纪、温、檀,还有呢?”

纪桓只是摇头。

竞庭歌转眺慕容峋。蔚有上官。论举国高门、朝堂根节所在,乍一想,还有霍与陆。

“公天下,如何践行?便,”她转回来有些磕巴,声亦不自觉低,“便泯君权,国家总须有人领。万千民众仅以法度公理为约束,纵使民智开,不足保升平。”

“一个人和一群人,一家世袭与万家公推,歌儿认为谁者更好?”

类似的问题阮雪音问过。在折雪殿竞庭歌答的是民智未开、所处世代亦不足支撑,不过是给世家强族以话术和机会展开新一轮抢夺。

“各存利弊。”遂冷声答。

“为父之见,世袭君权大逊。千百年皇室因夺嫡不宁,一家之姓难保代代出明君,前朝后宫以此制为起始衍生出种种争权夺利之龌龊。歌儿欲得男女平等盛世,女子地位,其实也是民智开化的一部分,是新世代更可能达成的愿景。”

实在具说服力以至于真。

而蓬溪山传承令她愈发难将其简单归结为谋逆手段。

“父亲此刻告诉我这些——”

“自明年起,为父不会再立朝堂。君上会允的。”纪桓阖眼一瞬,试图起身,跪得太久又逢冻夜,艰难,竞庭歌伸手搀。

他缓站稳,又缓理衣袍,见那头二君侧目过来,面北而拜:“臣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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