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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持续望星云,不知是被天象吸引还是话入心耳难回应。
“你这样想,”他措着辞,语气其实不确定,“不是国君应有思路。”
“四哥告诉我怎样才是国君思路。”
信王再默当场,收目光又盯地面,白玉阶下是同样光洁的宫道,深阔如海,直展向百年正安门。他嗯了声,很长,忽笑起来,释然颓然又更加疑惑地,
“他们应该希望你这么想。百姓,芸芸众生,应该希望携领国家的是你这样的人。但星朗,青川未统。白国没落至此,许会照你筹划被蚕食殆尽;但蔚国也因此与大祁两分天下,你想避免战事,慕容峋不想,他要动手,你势必还手,终归要战,何不先发制人?”
“今夜他就屯兵在边境。但四哥你看,他没动。”
“是啊,今夜你又不战而屈人之兵了。竞庭歌突然跳出来交底,你我兄弟至少在最后默契了一回。”
“我有办法,也有信心,四哥。举战或能加快许多进程,也可能反复牺牲没有结果;以我的法子,或会慢些,但以更长的时间换更多的人命,几十年换千万人,在你听来也许过分理想,但我觉得太值了。我想试试。”
信王第三次默,更久。“在你之前坐这位子的人,似乎没有这么想的。在你之后也很难会有。你只有几十年,星朗,若不成,顾祁盛势就折在你手上了。一个王朝有多少个盛势几轮定天下的机会?”
“小漠也这么想。”顾星朗笑笑,“我的孩儿受我教养,同样会。”
“孩儿”两字在顾星止耳边发聩。他蓦然惊醒似的:
“声儿,你打算如何处置?依照封亭关逻辑,不知者不罪,君上不株连。”
“我收了上官宴在青川所有的产业归大祁国库。”顾星朗有些说乏了,开始转手腕理袖口,“他也在祁为臣,目前为止,还有大用。”
信王情绪较方才显著激烈起来,强压着,“声儿才五岁不知事,交予七弟养育,来日也堪大用。”
“不知事么。”顾星朗淡声,“你今日谋反天下皆知,无论对错,来日他会不将你的死归咎于我?上官朔设局弑杀祁君祁太子罪行在先,上官宴接受的是血债血偿且至今仍以效祁力保上官一族不灭——但你我此刻,是我胜你败我生你死,顾嘉声会认为错在你?会认为是你罪有应得?”
信王被缚的双手交握成拳,重锤在地上发出闷响,“他还是个五岁的孩子!仁义昭昭的祁君顾星朗要杀一个孩子泄愤!还是自己亲侄!”
他明知不是泄愤。顾星朗明知他知道。不过是一个父亲走到陌路的回首之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四哥既行事便该将后果也想在前头。我给你机会了,不止一回,不止两回,今夜我入宫门第一句话,是谏言已听取、不敬之罪再论、通通退朝。”顾星朗直面对方通红的眼,一字一顿,“你那时退了,便不会有此时。”
信王通红着眼回视,愈发红似烧不尽的荒原火,而终于尽,眸中光华俱散。“从小到大我都看错了你。我以为你没那么想要这位子,至少不如我的心念强。从三哥遭逢意外、储君之位悬空,到半年后父君驾崩那期间,我见了纪桓数次,谈了数次,便连他都默认——你没有为君野心。而你情系纪晚苓数年都不曾为她有失,却为阮雪音一再破规则于各种节点时改策,你告诉我,我为何会赌输?君位和阮雪音,我为何会下错了注?是那张龙椅有咒,天下至高的权力有咒,让人坐上去得到了便再不想下来?”他怆然大笑,
“我也想啊!我也想试试,坐了便再不想下来的滋味!”
顾星朗看着他含恨近乎狂的脸。
莫名想起封亭关雪夜自裁前的慕容嶙,又想起最欢楼中阮佋,那些高坐君位数十载终于亡国的、与君位咫尺之距终于擦肩而过的逝者,“这条路,我走一半了。”他缓声慢道,
“我已经倾心尽力走了一半,走得很好,家国抱负天下理想,虽远但见轮廓,确有实现之大可能,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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