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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
“是有人跟您定了这些冰雕?”阮雪音问。
那为何不直接到家中取,叫七旬老人大冷天摆早市等?
“嗯。”老人再笑答。
顾星朗根本不信谁会想要买冰雕。“这买主也有意思。想是家中守岁有典仪要行,以冰雕为饰?”
寻常人家没有这样的兴致,大户人家或有。但大户人家不会这般行事。
所以还是很怪。
“他定了,一直没能来取。”老人语速慢,口齿却清晰,“但我收了定银,不可失约,逢冻天有冰可用时便将东西做好,哪日他来了,也好及时取回。”
船前二人目瞪口呆。
“您是说,他定了却没来取,于是您每逢下雪封冻之日便重雕一次,直到那人出现将冰雕拿走?”阮雪音脱口问,忍不住再追,
“那得雕多少回?”
今年崟东有多少个封冻之日?曜星幛只能观天象,瞧不出冷暖。
“十二月近尾,至少也五八回了吧。”顾星朗温声接。
如果是连续封冻日,那么不必重复雕,次数应该少些。
“不记得了。”老妇人轻摇头,声浑亮而见苍,“正光十三年,这是第五十二个冬了吧。每年冬天总要雕个五八回。”她笑看顾星朗,
“公子说得不错。”
公子说得不对。当然。一年五八回,但她雕了五十二年冬。
顾星朗和阮雪音都无比清楚正光十三年之义。那是最近一次四国交战,也是青川近一百年来最堪称战事的战事,崟国年号还不是永康,祁国不是景弘,蔚国不是崇和,白国不是隆平。
离得老远,是各自的父辈祖辈。
正光是彼时崟国年号。不知何故,后世在书青川史之这段时,每每提及年份,总惯用正光。
也许因为崟国年资最老。
以至于正光十三年莫名成为了那段国战的代称。
所以这位冰雕买家,正光十三年离开宁安赴战场,而这位老妇,自此开始雕冰等他回来。
等了五十二年。
一个太像故事的故事。两人沉默,不好以揣测相度,半晌阮雪音道:
“他是生死未卜么。”
所以才要等。但五十二年,还等什么,少年遗梦罢了。
老妇点头:“我没见到他尸首。我们这儿当时去了的男子,是死是活,总都回来了的。”
不知生死又没有回来,可能是有所遗漏尸首未被带回,也可能是去了他乡重活,已经儿孙满堂。
两人同时这么想,都没接口。
“所以这冰燕,我今日是买不了了。”又半晌顾星朗道。
老妇人沉水般的眸子亮了亮,“公子看中了这只燕?”
“嗯。燕寓情好,也寓离别;寓春来,也寓消逝。”顾星朗微笑,“很公平,教人坦然。我还没收藏过冰雕的燕。”
阮雪音闻此言酸涩,更多是高兴。之于世事,他与她其实有相通的明豁,他是因阅历,她是因天性。
因什么都好。既能坦然,来日生变甚或离别,他们该也都能从容应对。
“他也喜燕。”老人不住点头,笑意如正光十三年的春,“说燕归人归,春色遍芳菲。十二月了,春天也不远了。”
不远么。阮雪音未及细思量,只见老妇人从脚下拿出一匣,有些旧,硬邦邦的,倒够大,刚好将那冰燕整个放入。
“有缘人。这燕子送二位了。”
阮雪音想说不是留着等故人来买么。顾星朗双手接过来欠身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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