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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庭歌问,“大人以为,我们该派何人领兵入崟国境?场面上,咱们是承锐王阮仲之请,人选总不能太寒酸;场面下,此役或能就此改写青川格局,自当出动真正战将,机会若佳,一战功成。”
“霍衍大人练兵多时,也该带兵上阵,拓展实战经验了。”
竞庭歌挑眉:“大人说哪里的兵?”
“自然是南北军。”上官朔答,“夙缅谷那边,近来需格外当心。老夫的意思,除了必要供给,减少人员出入,便是霍衍也最好少去。此事,我已经禀奏过君上了。”
倘若顾星朗有心观苍梧反应,那么从她回来那日开始,比过去更严密的监视和情报传递已经开始了。
而夙缅谷乃蔚军第一机要。
“造势难于顺势,诚如大人方才所言,此局变数多,庭歌不认为,”她一顿,“应该拿霍衍犯险。”
“看来先生对锁宁城之局,并不是那么有信心。”
“要看大人说哪项信心了。”竞庭歌面不改色,“搅浑水挫阮家实力,必成;阮佋和阮仲二者损其一,必成;至于两下俱损、崟国倾覆,此一项为赌局,成则大利,败亦无弊。”她眸光轻转,再出言多了三分恳切,
“话既至此,庭歌也便开门见山,以大人之见,此局还有致命疏漏否?”
她难得讨教他人,此刻发问,一因事关重大,二因对方是上官朔。
后者沉吟,半晌道:“变数多的局,机会也多。先生此谋,不存在硬伤,一定要说顾虑,”他略停,“锐王那边,先生有几成把握?”
竞庭歌秀眉再挑:“大人何意?”
“三点。第一,逼宫事大,时日还长,他是否意志够坚、动机够强,足以坚持至局开战起而绝不动摇。第二,此局虽为先生撺掇,锐王却非愚鲁之辈,如此盘算,除了咱们,他有没有可能还争取了第三方帮助,比如,祁君陛下。而此一项又关涉另一个问题:他日锁宁城事起,祁国将作何反应,会否下场,是何立场。”
他负手,开始在厅中缓慢踱步,
“最后,锐王与崟君陛下,有没有一致对外的可能。老夫的意思是,这期间又或临到关头,联手改局,请君入瓮。”
请蔚军入瓮。
竞庭歌眉心一跳。
半晌。
“大人之第一虑,庭歌颇具信心。且有您今日提醒,我会再添筹码以固阮仲心志。大人之第二虑,关于阮仲是否也向顾星朗发出了信号,庭歌会再打探,也烦请相国大人费心,帮忙求证。至于祁国会否下场——”
她敛声,似乎早已想全想透,
“假设顾星朗没有收到阮仲信号,或者收到了却不准备借兵相助,那么诚如你我共识,此局结果未知,打的是内乱旗号,除非崟国出现覆灭之象、青川格局将改,否则以顾星朗之审慎,多半会隔岸观火,不会插手。”
她亦挪步,至暮光倾泻处站定,
“阮仲败,阮佋败,或者同归于尽。三种结果,只有最后那个结果可能引发祁国下场。”阮氏倾覆,蔚国吞崟国,原有格局失衡,顾家自然不允,“但也只是可能。放在整个局中,发生几率不足两成,此为风险,庭歌认为,可以接受。”
“以此险换吞并崟国之机会,”上官朔点头,“确可接受。”
“兵贵神速。”竞庭歌继续,“倘若天时地利人也和,在顾星朗作出反应之前拿下此局、灭了阮家,不是不可能。就算来不及,祁国下场,以咱们这位祁君陛下在整个青川树立的宽仁形象,也是有道理可讲,有余地斡旋。”她勾唇一笑,
“蔚军入崟国是承锐王殿下之请,结局如此,咱们亦未料及。咬定此项,他能奈我何?阮家既灭,崟国可亡,大不了见者有份,同他分一分地。最不济,他坚持要保崟,咱们让步便是,总不至于打起来。”
她说完了这番话。
而忽觉得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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