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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庭歌不耐,仍觉震动,“所以此事也是一个警醒,三思而后语,话不能乱说。说者无心,听者却可能反应出一个覆水难收的结果。”

阮雪音转头看她一眼,暗忖就你如今这副张牙舞爪口无遮拦之状态,倒确实需要警醒。

煮雨殿虚掩的大门内,一名宫人垂首默立,想是午后困乏,又被难得的秋日烈阳一晒,神色有些恹恹。

上官妧就站在正殿廊下。那是整个煮雨殿前庭的中轴线尽头,浓郁明艳的一袭绛紫肃然而立,竟显得比满庭秋色更为萧索。

如此绝艳以至于荼蘼的颜色,竟也会显得萧索。与数月前六月雪长廊间的凌然翻飞已是冰火两重天。

不知何故,那萧索之意莫名叫人想起冷宫冰凉地面上的阿姌。

细察容貌,她们也实在是有些相似处的。

而此刻上官妧之神情站姿乃至于目光所凝方向——

越过满庭萧索不偏不倚打在阮雪音和竞庭歌身上,却分明是在等她们。

“一壶热茶凉了又换,已经是第三壶,二位终于到了。”

第二百零九章 且将新火试新茶

较之早先,这煮雨殿总像是哪里不同了。

穿过前庭时上官妧一直看着她们,阮雪音没好意思往庭间两侧打量。而此刻入了正殿,那种异样感依然没有消失。

不是摆设布局上的不同。她确定自己记忆精准。那么是,气氛?

“神交已久,竞先生,总算见面了。”

竞庭歌挑一挑眉,对这句“神交已久”不太想苟同,终是受了些方才自我警醒的影响,扯了个笑容道:“此前看过瑾夫人画像,今日得见,倒比那些笔墨描摹更为生动。”

她用的“更生动”,而不是“更美”,连客套话都说得这般一言难尽,诸事无所谓如阮雪音也忍不住动了眉心。

上官妧却似并不在意,不紧不慢斟出三杯茶,分别轻推至二人面前,自己拿了最后一杯,至鼻边轻嗅片刻,复看向阮雪音:“这茶是两日前御赐的,姐姐试试,品级如何。”

整套茶具从壶到杯都呈半透明状,浅碧色,想来是琉璃制。也因此,阮雪音自坐下便看到了壶中茶叶——

两叶一芽,嫩绿魁伟,比多数茶叶个头要大,此刻已然泡开,如欲放之白兰。

太平猴魁。

少数不嗅不饮光凭外形就能一眼分辨的品类。

她亦端起浅碧琉璃盏至唇边,茶汤清透,气息幽冽,小口轻啜似乎味淡,落杯回味,却有太和之气袅袅弥漫于齿颊间。

“无味之味,方乃至味。此茶甚好,可称极品。”

上官妧闻之一笑:“我也这么觉得。君上赏赐的东西,总归都是最好的。只是深秋饮绿茶,究竟不合时宜。想来君上所赐,其实是‘时宜’二字。姐姐你说呢?”

阮雪音暂不知她打的什么算盘,不置可否道:“茶就是茶,赏就是赏。秋尽冬将至,万物蛰伏,瑾夫人也自安宁些,无谓多思。”

“我是不想多思。我也想置身事外。可惜啊,身不由己,命不由人。”

阮雪音不意她今日竟敞亮更胜从前,大有些明人不说暗话之势,一时无言;竞庭歌却对此一番情形甚为满意——

开门见山,最是省时省心。

“既如此,还请瑾夫人言明事情始末,我也好回去向令尊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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