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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微庭哄甄钰试一口,甄钰抿嘴咬牙,死活不肯尝试。

“我不要!”

无奈之下,顾微庭只好另点一份:“那你想吃什么?艇仔粥?还是状元粥?”

艇仔粥的味道偏淡,状元粥的味道醇厚,都能暖胃,但配菜太多了,甄钰今日不想吃,想了想,回:“我想吃荷叶粥,咸的甜的都可以。咸的话要有咸鸭蛋,甜的话要放枸杞。甜的荷叶粥,要冰糖,如果不是冰糖就算了。”

顾微庭看了一眼菜单,没有看到甄钰想要的荷叶粥:“没有荷叶粥,但有冰糖红枣枸杞粥。”

……

零碎嫁后面的剧情我已经改了很多了,唉。这个故事本身带点玄幻,流产也不是为了虐而虐。流产的部分还没写到,但是根据现实改编。

至于甄钰被卖到南洋,这一部分的剧情我已经删了很多虐点了。

零碎嫁本身就不是个美好的故事。

甚至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坚定些,就按照原本的设定走,或许早就结局了?

hhhhh反正

299

“也行。”这个时候甄钰反而不挑口了。

只要没有荤味,一切好说。

不过等粥端上来,甄钰吃了一口便嫌弃地放下勺子:“分明是冰糖粥,红枣味都没有,甜得牙齿疼。弗要了。”

顾微庭浅浅尝了一口,不觉甜腻,但甄钰说甜了,他没办法逼着她吃不喜欢的东西,又另点了一碗白粥,和一些开胃口的咸辣小菜。

甄钰看见白粥的时候,眉头就没展平过,挑起一大口粥液呷了一口,眉头皱得更紧,咂咂嘴,话到了嘴边。

顾微庭拍着自己的肚子,急声说:“别说这粥稠,你吃了腻口。我的肚子很饱了!稠你也得给我吃下去。”

被甄钰嫌弃的冬菰鸭粥和冰糖红枣粥,顾微庭突然成了净盘将军,一口不剩,吃了个干净。吃得腹部发胀,还得松松裤头,暂时不能再吃任何东西了。

白粥稠糊糊的,不是甄钰喜欢的口感。甄钰正想说,谁知顾微庭精明,把话先说了出来,她没有拒绝的余地,但转个念头一想,她有商量的余地啊。

甄钰往嘴里送了一口粥,吞下肚后,道:“那吃完粥,我可以吃一点点冰忌廉吗?”

顾微庭面冷冷,坐到沙发上,拿起手边的书翻阅,虽然一句话也没说,甄钰晓得吃冰忌廉是不被允许的了。冷面待人,还不如直截痛快地回绝了。

甄钰不死心,配着小菜,吃下一碗粥后口中叽叽咕咕:“那什么……布丁也是可以的。”

顾微庭看了一眼时间,相次九点,夜间不宜吃甜品,他松了口,说:“明天。”

“现在。”甄钰不让步,垂着眉眼,走到顾微庭面前,管着隆隆的肚皮说慢慢说,“不是我想吃,是肚子里的宝宝想吃,宝宝说很热,想吃点冰冰甜甜的东西。不吃的话今晚会闹腾。”

意外的,甄钰没有造出些什么话来献殷勤。

她刚睡醒,睡时流了些汗,碎发几根为一团,一团一团地蜷曲脸颊和额上和那蟹爪似的,肌肤白皙,鼻头一点红,眼皮一点红都十分宛然,看起来比哭得泪人一般的人还委屈。

顾微庭不觉好笑,放下手中只看了三行字的书,轻摸甄钰的肚皮:“如果宝宝可以说话,应当会说姆妈在胡扯。”

甄钰的手使劲在顾微庭的肩上一捺,然后分开腿坐到他大腿上,身上穿的是睡裙,睡裙布料光滑,坐上去后不听话地往上缩,腮臀露了一半,春光乍现。

她涎着脸笑嘻嘻,缠不清爽的顾微庭扯娇:“姆妈想吃的东西,宝宝自然也想吃。顾老师,重身不能吃冰忌廉,坐月子也不能吃冰忌廉,哺乳期也不能吃,顾老师算学好,你算一算,我要有几年不能吃,我很委屈。”

“理都被你说了,我算清楚算明白了,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更不讲理。”

顾微庭把甄钰粘在脸上的碎发拿下来,怕摔着了她,双手环住她的腰,从膝上抱了下来,抱到旁边坐了。

悬空的那瞬间,甄钰有些不安,粉腿乱动,坐到沙发上时,睡裙已翻卷到肚皮处。

下体光溜溜的,就光一看,腿上长了不少肉,捏起来柔软,显得更有风情。至于股间的景色,即使和甄钰做过那么多回,不经意看到,顾微庭也会热血贲张,他舔舔上唇,两腿间开始蠢蠢欲动。

甄钰对上顾微庭灼热的目光,微微分开腿,笑道:“顾老师你身下有动静了。”

“嗯,scopophilia,大部分男人都有这个癖好,我可能也不例外。”顾微庭不替自己的色欲找借口,移开眼扯下甄钰的睡裙,端着架子立起来往外走。

顾微庭走到门边才道:“我拿什么味道你就吃什么味道。”

能吃冰忌廉,甄钰脸上格外光辉:“好。”

离开不到一会,顾微庭就拿着一小杯牛奶味的冰忌廉回来,怕甄钰忍不住吃多,在路上他吃了好几口。

有的吃须强如没得吃,甄钰捧着冰忌廉小口小口地品尝,每吃一口,眼角就会放出一抹笑意。

吃完冰忌廉,匆匆洗个身,两具身体在床上,交流了半个小时才进入梦中。

后半段的路程一帆风顺,回到沪上的那一日,天凉爽了不少,甄钰在肩上多披了一件衣服才走下轮船。

明明不是一夜之间回到沪上的,但当甄钰立在码头,听到荣荣汪汪钟声的那一刻,还犹觉在梦中未醒。

甄钰红着眼眶,随在顾微庭身后走出码头,黄包车随处可见,顾微庭招手呼来一辆。

车夫见来活了,露齿大笑,连忙奔来:“来了来了!”

顾微庭问甄钰:“回蓝桥?还是公馆?”

“我姆妈在哪里?”甄钰想先见上小宝弟一面。

顾微庭不确定小宝弟身在何处,犹豫着回:“应该在公馆。”

“先回公馆吧。”甄钰先坐上黄包车,她把身子缩了起来,给顾微庭腾出位置来坐。

顾微庭报出底脚,随后褰裳坐上黄包车。

等客人坐稳,车夫迈开腿,向前奔跑。

甄钰无暇和顾微庭说话,一路上眼睛忙碌非常,左看看右看看,想看看她不在的这些时日,沪上有什么变化。

今日的沪上十二分热闹,马路有些拥挤。

一夜之间,墙上也粘贴了许多告示。黄包车停跑的当儿,甄钰好奇,往旁边的墙上看了一眼。

看讫,她脸色大变,转过头问顾微庭:“陶呦呦杀了章小姐?章小姐死了?”

自从看了间谍过家家,现在写请求式的对话,都会忍不住带入阿尼亚说“阿尼亚没有母亲好寂寞”的语气。

甄钰:不能吃雪糕我真的好难受。

300

顾微庭不知杀害章小芾的凶手是谁,他下南洋前,巡捕房里没有放出任何风声。

法租界探长的囡囡杀了章都督的囡囡,这则新闻震惊了整个上海滩,连上海公共租界会审公廨和上海地方检查厅的都惊动了。

怪不得回沪前,顾玄斋会说出那一句话。

他说这些惊喜有倒不如没有。

“你被抓走后没多久章小芾就被杀害了。”顾微庭一脸迷茫,“但我不知道是陶呦呦杀的。”

黄包车堵在路上还未开始动,甄钰浑浑噩噩跳下了黄包车,走到墙壁前,将那一张告示,逐字逐字看、读。

甄钰不敢相信陶呦呦会去杀一个认识的人,这个人还是章小芾,未免太巧合了。

甄钰跳下车的后一刻,道路疏通,车夫的注意力只在前方,看路能行,正想迈开腿,后方的顾微庭喊了停,随后也跳下黄包车。

车夫见客人下了车,便将车拉到一边歇息。

顾微庭站到甄钰背后,也把眼放在告示上,看至最后一个字,脑海里出现了陶呦呦那张稚嫩的面孔。

在公学与陶呦呦初回相见的时候,陶呦呦也没有给他好脸色,是打心底的厌恶。

陶呦呦和甄钰年纪相仿,十七八岁,但总露出一种和这个年纪完全不符的神情,眼珠子黑而不亮,藏有许多心事,只有见到甄钰的时候才会变得开朗。

虽然陶呦呦有些奇怪,但顾微庭和甄钰一样,不曾想过她会杀人,且手段还如此残忍。

顾微庭和甄钰在告示面前站了许久,车夫是在码头哪儿接的客,以为二人初来上海,对这桩案件毫不知情,闲来无事,边用肩上的毛巾擦汗,边拉闲:“这位陶小姐是自首的。不管是巡捕房还是那些侦探,都不曾怀疑过这位陶小姐,因为一直以来,也没有找到一点证据,巡捕房哪儿的人说,这次是一桩离奇案件,兴许凶手是个看不见的怪物,结果没过几天,那位陶小姐就去自首了。”

“她我自首的?”顾微庭和甄钰异口同声问。

问完,顾微庭才记起顾玄斋好像有说过凶手是自首的这件事。

顾玄斋似乎还说有人的孩子没了。这个没了孩子的人,顾微庭竟觉得是小宝弟。

车夫双手托着毛巾,十分用力地抹脸,把一张汗脸抹成清爽的脸后才道:“是啊,但是更奇怪的是她只说人是自己杀的,一开始死活不交代是怎么杀的,唯唯诺诺,看着好像是被人给威胁了。陶小姐的身份又不一般,那些警察巡捕,又不敢拿她怎么办。后来陶探长来了,要将陶小姐带走,陶小姐突然疯癫起来,开口就说陶探长十多年前杀了人,杀的还是一个小囡囡。精神一乱,交代了杀人过程,但她说自己有同谋,她是和吕家的那位少爷一起杀死了章小姐,吕少爷不仅杀了人,还卖了人。哎哟,混乱的很,前阵子沪上闹得啊,不得安宁,还有那个谁,谁的孩子也没了……”

车夫说到最后,也混乱了,抚着脑袋,嘴内嗫嚅着,想那个没了孩子的人叫什么。

在听到陶呦呦说陶探长杀了一个小囡囡时,顾微庭担忧地看向甄钰。而甄钰身子僵硬,始终保持沉默。

顾微庭怕听到没了孩子的人是小宝弟,他害怕听到这三个字,急忙打断,结束这些话题:“好了,先回公馆吧。”

干在这儿站着看一张告示,也看不出其它东西,顾微庭拉着甄钰的手肘要走。

甄钰的脚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捉住了,不论顾微庭怎么扯,都没有挪动半步,她还用极其低沉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姐姐。

顾微庭耳朵不好,却也听见了。

一句姐姐刚说完,甄钰的唇瓣就没了颜色,转而双手捂住腹部,膝盖一弯,往地上要蹲:“痛,顾老师,我的肚子好痛。”

腹部内有阵痛感,肚脐周边痛感最烈,甄钰受不住疼痛的攻击,连说话声都弱了。

那额头的汗在一瞬间冒了出来,一滴滴往下巴处聚集,双手凉如垂冰,十根手指不停颤抖着,顾微庭不曾见过这样的甄钰,掖住甄钰,再一个横抱,抱着一脚蹬上黄包车,梗着脖颈,声音几乎是喉出来的,说道:“去医院!最近的医院,快点!”

想到要写死角色呜呜呜其实也有点难过了

301

顾微庭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车夫慌了,拉起车就往最近的医院赶。

但去最近的医院,两腿一刻不停的跑,也要二十来分钟。甄钰的痛吟声逐渐加重,看来是痛到无计可施,跑过一家马路上的小医院,车夫慢下脚步,询问顾微庭要不要在这家医院里先看看。

顾微庭头也没抬:“我要去医院!”

“诶,好好好。”车夫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跑。

在顾微庭的眼里,马路上这些店面一小间,外头挂着医院的医院,并不是医院。

这些医院,里头只有一张脏得不能再脏的床,每个人一来,不管什么病都往上方一躺。那些花柳病的人,身上的脓水和腌臜物留在了上面,之后也不会拿臭药水消一消,下一个人躺下去,皮肤没问题也会出现问题。这些医院,也也没有完备先进的器具,除了一个学过点知识的医生,连护士和看护妇都没有,怎感称是医院。

在这儿看病,甄钰愿意,顾微庭也不可能会放心。

过了十分钟,甄钰声音变弱了,她还是感到疼痛,不过已经没有了力气。怕甄钰在途中晕了过去,顾微庭捏住她的下颌,和她一直说话:“宝宝快到了,快到了。”不管甄钰有没有听到,顾微庭一直在说话。

甄钰痛苦地摇起头,她听到了顾微庭的说话声,想回答,但想说的话,从喉咙里出来以后变成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疼痛的袭扰,让她的身子变沉了,腹部又一股强大的力量,使劲压着肚脐上的地方。甄钰咬唇咬舌,转移疼痛,咬出了学都不松一分气力。

顾微庭使劲掰开甄钰的嘴,往她嘴里塞进自己的手指:“不要咬自己。”

甄钰咬己的唇与舌,是为了转移疼痛咬顾微庭的手指,并不会轻松几分,她咬了一口就吐掉了那根手指。顾微庭想尽办法来转移甄钰的注意力,车夫也焦急,怕人死在自己的车上,更卖力地向前奔跑,将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缩成了十五分钟。

等轮子一停,顾微庭抱住甄钰,一个箭步冲进医院,喊住一个洋人护士,用英文和她说了甄钰的情况,护士眨眨碧蓝色的眼睛,看了一眼甄钰的面孔。

东方人的面孔啊,护士看起来有些为难,只怕面前的人是来打胎的。怀孕的东方女人到医院来,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护士犹豫着引着他们到一间干净的病房,随后叫来一名医生。

医生是名英国人,进了病房,和顾微庭交流一阵以后,打开灯,拿起仪器给甄钰做一番检查。顾微庭守在一旁,焦灼地等待。

检查过后,医生让护士拿来一些药,服侍着甄钰吃进去。一剂药吃后,甄钰的眉头渐渐展平。

医生不言不语,观察甄钰三分钟后,对顾微庭道:“受了刺激,方才的疼痛,大部分是心理作用。”

听到这人,顾微庭松了口气,但一口气没有松完,医生摇摇头,有些悲伤地说:“她身子实在太虚弱了,这么虚弱的身子还能将孩子孕至百日。先生,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是说实话吧,这个孩子以后不一定能生下来。生下来了,这位小姐,恐怕也会没了半条命。”

顾微庭喜欢甄钰,也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但他更在意甄钰,听了医生的话后,登时有将孩子拿掉的念头:“孩子拿掉的话……”

话问了一半,顾微庭沉默了。

甄钰在南洋里吃了这么多的苦,最后还是尽力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将孩子拿掉,只怕又会是另一重刺激。

“先生,抱歉,这位小姐是东方人,我们不会替东方人拿掉孩子。孩子要不要,是你们的事情。你要是要的话,我可以帮忙。”每一家洋人医院都有不帮中国女人流产的规矩。

现在马路上的医生让女人流产,无外乎就是吃那损身子的打胎药,有害无益,有的女人吃了打胎药后和孩儿一起归了西天。

孩子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顾微庭这下子更沉默了,将所有的错,都归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已经翻了很多很多资料,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帮中国女人流产。甚至看完了一本奇奇怪怪的性学书也没找到(虽然学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知识)

我是真的想知道。

以后谁知道了踢我一下

302

顾微庭拿不定主意,孩子要不要不能他一个人说了算,他对医生说:“孩子先留着。”

“好。”医生给甄钰的身子又检查了一通,开了些药水和服用的药物,“你们要住院吗?”

“住院吧。”顾微庭看着甄钰的面庞回道。

“要什么病房。”医生又问。

顾微庭回:“上等的。”

“那每间每日收费三元,住几天就交几天吧,多交不退。”医生随后让顾微庭去交医药费。

顾微庭直接交了七天的住院费,但甄钰半个小时后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里,脸色并不好看。

医院到处都是臭药水的味道,闻久了她感到胸闷,药水没打完,就说要回家。

那瓶药水已经输了一大半,顾微庭找来一只香花给甄钰嗅,哄着甄钰把药水输完再走:“再等等,输完我们就走。”

甄钰难得听了一次话,慢慢嗅着花输药水。

等药水输讫,刚好是下午三点,顾微庭肚皮里藏着一些私事,并没有带甄钰回顾公馆,在路上买了些热食,回了静安区的小洋楼里。

不回顾公馆,甄钰没有怀疑什么,但她总觉得这洋楼有一股灰尘的味道,刚进去没多久,鼻子内就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顾微庭并没有闻到甄钰说的灰尘味,他不在的时候方叔会让娘姨来这儿打扫,地面上干净得看不见一点灰。

但甄钰怀有身孕,身子比任何人都敏感,顾微庭拉开窗帘,打开所有的窗户换气。

打过喷嚏后甄钰乏力,脚一软,躺到了沙发上,输液的那个小针口无缘无故发痒,用手指一搔,针口周围竟发青发紫,慢慢鼓成一个小胞。

见之,顾微庭呵住甄钰瘙痒的动作,从柜子里翻出药水清洗针口。几次想和甄钰说孩子的事情,但话悬口后又道不出一个字来。

医院不给中国人打胎,如果甄钰也同意不要这个孩子,顾微庭也没有好的办法让孩子流掉。

药水凉凉的,暂时压住了痒意,甄钰闭上眼睛又睡了。

沙发上睡觉,翻个身就会摔到地上,顾微庭把甄钰抱到二楼的房间里去睡。刚把人放到床上,甄钰就睁开了眼,撑起身子来,说:“顾老师,我想知道陶呦呦为什么要杀了章小芾,我想去一趟巡捕房,问她一些事情。”

陶呦呦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估摸没有关押在巡捕房里,在没有确定那位没了孩子的人是不是小宝弟之前,顾微庭不敢让甄钰出门:“她应该被关到了其它地方,我去探探。你在这儿睡一觉,我待会儿让公馆的娘姨带些吃的过来。”

顾微庭轻推甄钰的肩膀,想将她眠倒在床上,但甄钰的身子十分抗拒躺下去,一双脚踩到地上,要跟着顾微庭一起出门:“我还想看看我的姆妈、娘姨和阿牛。”

撇开陶呦呦的事情不说,一连百日未见至亲之人,甄钰怎坐的住,再说姆妈应该也快生了,不论如何,今天都要见一面。

顾微庭一改常态,变得强势,捽住甄钰的手肘,说:“甄钰,听话,我待会儿让阿牛过来陪你。现在外头是什么清形,我不知道,还有那个疯子吕江年,我怕他看见你,又起什么怀心思。他现在扯进了命案里,暂时不要和他碰上。”

“可是……”说到吕江年,甄钰犹豫了。

顾微庭放低了声音,扶着甄钰坐下:“听话,你不嫌累,不觉折腾,可是要想一想肚子里的孩子。”

甄钰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去,但没有一点睡意,侧着脸,看顾微庭在衣柜前换了一身轻松干净的行头。

顾微庭出门前在甄钰的脸颊和脖颈上落了一个吻:“不要怕,我们回来了。”

“嗯。”甄钰露出一个浅笑,“那你快些回来。”

“天黑之前我就回来。”顾微庭出门前将热食和白滚水放在一边,甄钰渴了饿了,一个伸手就能够着。

为了孩子,甄钰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身子放轻松好好睡上一觉。二楼里也有一股灰尘味,那味道和床底下的味道一般无二,流通的空气触摸肌肤后变得凉飕飕的。

甄钰在半睡半醒里,回想起和姐姐玩捉迷藏的那个夜晚,以及耳内响起那首歌谣:

月光光,照地堂;

年卅晚,摘槟榔;

槟榔香,摘子姜;

……

箩盖圆,买只船;

船漏底,浸死一班大懒鬼;

一个蒲头,一个沉底。

一个躲落门角落,一个躲落床下底;

仲有一个随街去,买油炸鬼。

歌谣简短,但在耳内反复回响,伴着歌谣,甄钰的梦境变得一团糟,出现在梦境里的人脸变化迅速,明明躲在床底下的是她,可是一转眼,躲在床底下的竟成了周姆妈。

周姆妈头发散落,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慢慢从床底下钻了出来,甄钰在床上动弹不得,不停告诉自己是梦,醒来就好,可她醒不来,周姆妈彻底从床底下爬出来以后,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把水和热食放到一边后,顾微庭便离开了洋楼。走出洋楼一段距离后,一个腰身弯似熟虾的老婆婆,拄着拐,和他擦肩而过:“不干净啊,楼里不干净啊,顾二爷带着甄姑娘离开那里吧。”

老婆婆鹅行鸭步,走得极其慢,但并没有因说话而停下一边来。反倒顾微庭,听到她说的话后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就是不干净咯。”老婆婆没有解释,摇着头继续往前走,“不干净就是不干净,还能是什么意思?”

303

恍惚间,顾微庭觉得这位老婆婆的身形与打扮,有些面熟,明明换了衣裳,鼻尖又隐隐嗅到了医院臭药水的味道。

嗅到这股臭药水的味道后,顾微庭再看老婆婆的时候,眉头皱出了一块肉。

顾微庭凝了神,在记忆里搜寻,成婆婆见他没有把话听到心里,叹气又摇头。

她想顾微庭是读书人,什么鬼神之说,他只会左耳听,右耳出,在心里笑话这些东西,可明明西洋也有耶稣女巫之说。

苦于不能把话说明白,长在成婆婆面上的皱纹,一瞬间又多了几条,更是满面风霜之色。

她颤颤地转过半边身子,已失去神采,又微微泛灰泛蓝的眼睛,努力定在顾微庭身上:“顾二爷啊,你不听我的话,这辈子注定只会有一个孩子。但这个孩子,不是现在甄大姑娘肚子里的孩子,顾二爷,带着甄大姑娘,快些离开吧。”

可惜这番话,顾微庭只听到了前面十个字,一辆汽车摁着喇叭从旁边驶过。

喇叭声刺耳又拖得长长的,比轮船的汽笛声尖锐,仿佛一枝箭从左耳穿过了右耳,顾微庭的耳朵疼得听不清任何字音,车驶过的那一刻,他感到头晕目眩,心脏也漏跳了一拍。

人站在日光下,顾微庭却觉得自己处于黑暗之中,脚下踩的也不是地板,而是一朵随时会消散的浮云。

看着那辆无缘无故响喇叭的汽车,成婆婆眼里有了水光,没有再和顾微庭说什么,转过身,默默离去了:“是天意吧,不能说,不可说。”

顾微庭弯着腰缓了好久,耳朵才渐渐能听见声音,但成婆婆早已没了身影。成婆婆最初说的那一番话,他抛到了脑后去。

顾微庭坐着黄包车到了顾公馆,刚下车,方叔提着东西从公馆里走出。

几日不见,方叔鬓边只见白发而不见黑发了,他看见顾微庭,稍住步子,愣了几秒钟,随后扬起一个笑容来:“二少爷,您回来了啊。”

声音颤抖有虚弱,顾微庭直入主题,问小宝弟在何处。

一提小宝弟,方叔脸色惨改,不敢开口。方叔犹豫如此,顾微庭心凉了大半,强忍害怕,究问不停:“她在哪儿?孩子还在吗?”

“不在了。”说出孩子不在了这几个字,方叔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眼泪也随着声音而落下两行。

他戴着眼睛,一流泪,眼眶里的热气喷洒到镜片上,那镜片朦朦胧胧,蒙上了一层雾气。

方叔摘下眼镜,年过百岁的人,在顾微庭面前哭得掉态失声:“夫人得知甄大姑娘被人拐走后,日日梦靥,身子脆如枯枝,那孩子没能保下来,夫人也差些跟着孩子去了。孩子没了后,夫人日日以泪洗面,思念甄大姑娘,身子不转好,昨日又出血了,现在还在医院里。”

顾微庭不留痕迹地晃了一下身子,心中的猜想没有错,他无比庆幸甄钰没有跟着过来。

事已发生,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顾微庭心想,甄钰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谁告诉她甄大姑娘被拐的事情。”顾微庭很快镇定下来,他下南洋之前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甄钰被拐走的事情,那小宝弟又如何知道的?

问着话,顾微庭想到了吕江年。

“是吕大少爷!”方叔忽然转怒,脖子上的青筋冒出,“他让人拐走了甄大姑娘,却不肯说是拐到了何处,还给夫人看了甄大姑娘手脚被绑住的照片。夫人一看照片,就晕了过去。”

果真的吕江年,顾微庭握紧了拳头,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方叔收拾收拾心情,问:“二少爷,那甄大姑娘……”

“我带回来了。”顾微庭岔断方叔的话,转看方叔手里提着饭盒,他猜方叔是要到医院去给小宝弟送饭,想了想,道,“你和她说,、甄大姑娘怀孕了,乘船劳累,身子不适,等身子好些了,我就带她去医院。你让她好好养身子。”

得知甄钰被带了回来,方叔高兴得面有笑容,但听甄钰怀孕了,他惊在原地,有些话想要问,却怕问出来惹顾微庭不悦。

方叔欲言又止的样子,顾微庭心下已猜着八九:“是我的孩子,但就算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会要。方叔,我不希望沪上有人在背地里厮说,扰了她的清净,明日你得空,去报社哪儿走一遭。吕家和顾家,今日起,彻底要撕破脸了,日后报社大有用处,要拉拢一些有名声的主笔。”

“诶,诶,好。”方叔还没从震惊里出来,只是点头。

顾微庭神色不挠,揭开了话题:“陶呦呦在哪里?”

“巡捕房里。”方叔迅速回道。

“还在巡捕房里吗?”明明惊动了这么多大人物,却还关押在小小的巡捕房里,顾微庭感到不可思议。

“是。”方叔道,“陶探长一直在走关系。”

“我知道了。”顾微庭没进公馆里头,招来停在路边的黄包车去了巡捕房。

那天写完流产什么的内容,晚上就做噩梦了

写完流产的章节再和大家说说这个现实里发生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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