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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青山苍翠,田里的水稻默默生长,水面泛起密集的圆形水波。
云层渐淡,雨幕消散,视野由朦胧转为清晰。褚归睡到了半下午,屋檐缓慢往下滴着瓦片上残存的雨水,他醒醒神到了堂屋,见贺岱岳在削竹子做刷锅的刷把。
家里潘中菊之前用的刷把断得差不多了,贺岱岳一手握柴刀一手拄拐去竹林,被贺代光撞见,贺代光当即放下肩上的锄头,替他砍了竹子拖到院子里。
大伯娘跟儿媳在暴雨转为细雨时上山捡菌子去了,贺大伯下了自留地,唯独贺代光肩上有伤,被他们勒令在家,以免淋雨沾了湿气。
菌子喜湿热,困山村的野生菌持续的时间特别长,从五月起便有菌子陆续冒头,一直到十月,七八月是高峰期。
七月忙着双抢,八月稍微空闲些,村里的男女老少们冒雨出了门,菌子不等人,去晚了走在别人后头,到头来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往常潘中菊也是捡菌子大军中的一员,奈何今年力不从心,只能在堂屋念叨哪里的菌子多,哪里去的人少。
贺岱岳剃光竹节上的侧枝,将竹子从中劈开,削成约三十五公分长一公分半宽的竹片,在竹节的另一端用柴刀轻轻劈上十来下,放在膝盖上,一手压着竹片,一手捏着劈过的尖端向内撅,竹片顺着力度与与劈口裂成细细的竹签,最后到离竹节一厘米的位置停下。
一把刷把是由几十根竹片组合而成的,底端用竹条捆紧,贺岱岳手指灵活地翻转,将捆刷把的竹条缠绕出
了对称的图案,顶部用柴刀削平,刷把便做好了。
褚归看得手痒,拿了跟竹片让贺岱岳教他。
“小心手。”
贺岱岳担心竹片将褚归划伤,另从地上捡了根竹片拿刀刃在两侧刮了刮,换下褚归手上的那根。
仗着潘中菊看不见他们的动作,贺岱岳握住了褚归的双手,手把手亲自教学:“力道慢慢来,用手指的巧劲。”
褚归的后背贴着贺岱岳的胸膛,贺岱岳的脸贴着褚归的脑袋,姿态极为亲密,褚归心虚地缩了缩肩,回头用眼神示意贺岱岳收敛点。
“我不做了,你自己弄吧。”撅了两根竹条,褚归挣开贺岱岳箍着他的双臂,“我上隔壁把药材弄一弄。”
到了傍晚,采菌子的人陆陆续续下了山,打头阵的大伯娘婆媳二人满载而归,大伯娘捡了一篮子品相好的送到贺岱岳家,褚归给贺代光治肩膀不肯收钱,他们只有用此种方式表达感谢了。
篮子里的杂菌五颜六色的,困山村的菌子种类多如牛毛,村里人捡菌严格遵循着一个原则——不认识的一律有毒,毕竟为了口舌之欲把小命搭上,实在一件极其不划算的事。
褚归上辈子在困山村待了近十年,基本上没遇到过吃菌子中毒的事件。
红色的红菇,青色的青头菌,黄色的鸡油菌,白色长杆的鸡枞……带着泥土与松针等杂物飘在水面上,贺岱岳用南瓜叶洗干净分门别类地放到筲箕里,褚归搬了小板凳和他一起清理。把自己的奶毛舔顺了的天麻悄悄凑到了褚归脚边,看在贺岱岳给它捉了跳蚤的份上,褚归这次没再躲开。
“鸡枞是炒了吃还是炸鸡枞油?”大伯娘送的蘑菇一顿吃不完,贺岱岳洗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打算做成干菌或炸菌油保存。
鸡枞菌算是野生菌里较为难得的一种,大伯娘寻到了两窝,全放到了给贺岱岳家的篮子里,称褚归以前没吃过,让他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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