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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心中一紧。

这说得是人?还是猫?娘娘唤的是这只不听话的白猫,还是触碰她所有物的那个人?

桌案上放着的热茶升腾而起,冒出朦胧的白雾。

太后说完这句话后,随手指了指膝边。

那是这只猫常常伏膝而眠之处。

台上戏文明明还没有停,但在此刻,或优美或嘈杂都不再重要,所有人的眼光都凝结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但郑玉衡却意识不到紧张之处,他自然而然地觉得,这根本不是在叫猫,而是太后娘娘在叫自己,他也经常被女性长辈如此夸赞,早已习惯成自然,于是便毫不犹豫地将白猫换了个姿势抱住,上前撩起衣袍,温文合礼地跪在了董太后的膝边,将御猫送还。

“喵呜——”白猫又很大声地叫了一番,回到太后怀里时,尾巴得意洋洋地竖起,形同炫耀,可还没炫耀一会儿,脊背就被轻轻地抽了一巴掌。

“小畜生。”董灵鹫骂了它一句,又笑,“哪里来这么大本事,往人堆里窜,不怕太医们给你踩死。”

白猫还不服气,冲着跟自己平视的郑玉衡张牙舞爪,爪子还没碰到他那张脸,就被董灵鹫捏着颈子提溜回去。

郑玉衡松了口气,最近的时候,那只尖尖的猫爪都要戳到他的睫毛了。

他跪着行礼回话,但脊背很是挺拔,像一杆崭新的拔节孤竹。以董灵鹫这个视角看去,最容易见到的就是郑玉衡纤长的双睫,乌黑笔直。他的长发束在官帽里,没有杂乱无章的碎发,露出耳垂莹润的耳朵,一切都那么干净清澈。

而且很年轻,他看上去只有……十七岁?还是十八岁。总之,似乎还未弱冠,凤眼薄唇,清俊英朗。只是他从方才就一直很镇定的神情,终于因太后的久久不言而有些紧张了。

董灵鹫静默无声地盯视着他,抬手接过瑞雪端来的茶,浅浅的喝了一口,在抬眼的空档里,正好撞见膝畔少年谨慎的目光。

那眼神似乎只是为了判断她情绪好不好、是否要发怒,只跟董灵鹫对接了一刹那,就仓促地逃回去了,仿佛不曾有窥探太后心思的这件事。

他甚至抿了抿唇,跪得更加笔直,方才捏着袖子的手也完全地蜷起来,连个指甲边儿都不露出来了。

刚才还跟猫较劲儿呢。

才过了也就几个呼吸的时候,猫不闹了,被拍了一巴掌,倒在太后怀里,瘫软如糯米团子,人也没精神了,好像迟钝了点,才知道怕,仿佛他那双大胆捉猫的手已经被脑海拷问了十几遍:这个出风头的叛徒。

董灵鹫一眼把他从头到脚看了遍,把底子都看穿了。

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太医低头拜道:“臣郑玉衡,现为太医院医正,家父殿中侍御史郑节,”

“郑家的小公子。”董灵鹫伸手摘了护甲,“想来医术很好,不然怎么小小年纪,就带到哀家这里来。”

新帝登基不过一年,先皇葬入帝陵仅七个月,犹在孝中,原本歌舞戏曲、博戏娱乐,也该在国孝中禁除,但因为先皇帝遗旨,免去了此礼,让天下人欢笑如旧,所以才特破此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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