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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太监忙把人架起来出去。
皇帝命沈相清:“你继续说。”
“后来,大哥跑遍了城南,又跑去城北才买着药。”沈相清狠狠抹了把脸,“当天晚上开始,每隔一个半个时辰,就有人在墙角弄出动静,装鬼吓人,全家都不敢睡。”
“第三天,顾六没来。大哥也不知能去哪寻人。第四天,家里一早起来发现,院门坏了,窗户也坏了两扇,连父亲的牌位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地方,西院林叔家孩子哭了一天,他家三条狗都被人勒死了。”他终于哽咽,“姐姐就说、就说她愿意去理国府,让大哥和娘不用为难了,家里也能过安生日子了……大哥和娘就松口了,说总归都在京里,以后想姐姐了,还能求上门去见,姐姐便是正经嫁人,也没有天天回家的理……”
崔珏轻轻搁笔。
这些话,他已于三日前全数知晓。可再听一次,仍有满腔愤慨,不知从何消解。
他身旁的同僚王礼,第一次在他眼中看见风云翻涌。
他也低了头。
他家也像沈家。父亲有秀才功名,却早早去了。他又苦读数载,中举、中进士、选入翰林,才得以安稳富足奉养母亲晚年。
只有三件不同:
父亲去时,他已过弱冠,成亲生子。
王家又比沈家多许多亲友,可以守望相助。
他更没有一个容色倾城、惹人觊觎的亲姐姐。
若他没能两榜得中?
若他也有一个被豪门权贵盯上的亲姊妹?
若王家势单力孤,只能独自面对国公府这样的庞然大物?
若他是沈相清当年,他又能做什么!
沈相清还在讲述:“到了十月十九,家里再受不得了,大哥要自己求上理国府的时候,顾六终于又来了。”
“顾六说,原本三千两买走姐姐,大家高兴,现在因家里迟迟不应,他们老爷发了火,要沈家拿上银子滚,再也不许进京。以后若在京里看到沈家一个人,就叫我们知道什么是真不得安生!娘和大哥求不得他松口,就应了,姐姐……姐姐也答应了!”
“十月二十,姐姐就被理国府的车接走。又过三天,就有理国府的管家魏林带了七八个下人小厮,跟着家里下到了扬州!又不过五六年,姐姐就被人害死了!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顾六说,姐姐因不愿改去本姓,几乎被打死!不知还受了多少折磨苦楚!”
拜倒在地,沈相清指天发誓:“陛下面前,苍天在上!草民若有一个字的假话,叫草民天打雷劈、挫骨扬灰、永生永世沦为畜生!!”
满殿寂然。
随后是细微的议论声渐起。
理国伯惊慌扫视,发现多少人都面露不忍或愤慨,看向他的目光中含着讥讽与不屑——尤其是崔瑜和崔珏。
妹妹就不该把纪明遥嫁去崔家!!都是这纪明遥贪心不足、得势忘本,才勾动崔家兄弟弹劾上奏,引得陛下亲自审案,招致今日之祸!!
理国伯终于看向亲友们。
可安国公仍只垂目静立,甚至没看他一眼。
广川子嘴唇微动,欲要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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