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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瞻闻言默不作声,只摇了摇头。不知为何,他昨夜忽然梦见了狄震。那日在猎场上,他虽使巧计压过了狄震一头,可包括他在内,人人皆知,他是另辟蹊径方才取胜。若不是狄震自大,答应他比试阵法,自己当真拿起弓来,同狄震比试什么骑射,其实哪有半分胜算?
前番在战场之上,他已堂堂正正地胜过狄震一阵,按说也该去了这块心病。可昨天夜里,他竟又梦见了猎场上的那日。那时候,狄震神采飞扬,连发十箭,四座皆惊,即便他父皇,也暗暗点头赞叹。
等他从梦中醒来后,见自己只能靠在床头,一碗碗喝着汤药,又听了水生这一番毫无隐饰的肺腑之言,不禁愀然不乐。说来奇怪,此事已过去一年之久,可他如今想起,心中比起那时,竟反而愈加不是滋味儿。
他低头瞧瞧自己骨节嶙峋的手,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算算时间,秦恭一军应当已经接敌了罢。不知阿皎这次再见到狄震,心中又作何想?
刘瞻所料不错。因着耿禹败走时,有意向着雍军大营方向后撤,这时他这一军离大营相距已只有几十里地,秦恭天明时便领军出发,这会儿已同狄罕一军交上了手。
先前耿禹败退时,狄罕不敢托大,只命狄震为先锋,自己领一军在后缓缓而行,觇望成败。后来见耿禹连败几阵,只是一门心思地往大营处逃窜,始终没看见有什么伏兵,加上手下众将士眼红前军斩获无数,纷纷请战,他便也挥军上前,同狄震合兵一处。
狄震原本想独成此大功,可另一军的统领不是旁人,是他父汗,他也无从置喙,只能将军权拱手相让。两军合在一处,击破耿禹数次,逼得他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秦桐此时正在耿禹军中,被夏人追击得灰头土脸,可转头看向耿禹,却见他面带喜色,似乎对败军全然不以为意,好像败得越多,他便越是高兴。仓促之间,也猜不出他的心思,不禁大惑不解。
可随即他听见熟悉的金鼓之声,骋目而望,但见四面黄尘滚滚,几乎掩去了白日,黑色的甲胄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就中拥出一面“雍”字大纛,后面还打着几面旗号,为首的乃是一张黑面绣金虎的大将军旗,旁边赫然写着一个“秦”字。
秦桐一怔,这才恍然。
耿禹也远远瞧见,笑叹道:“大将军果然是老成持重,这边输了四阵才肯动身。”
他先前与秦恭从未商议过诈败诱敌之事,彼此间却自有一番默契。他此番故意落败,若是秦恭按兵不动,不来救援,还不知要如何收场。他即便不战死在沙场上,日后班师回朝,也免不了要问一个败军之罪。而秦恭先前便不赞同他出兵,日后追究起来,其实未必不能脱去干系。
两人先前虽有争执,可耿禹信任秦恭,便如信任自己手足,丝毫不作此想。他相信秦恭忠心为国,必不会坐视不理,况且诈败之计,乃是秦恭首倡,倒也不怕他领会不出自己的意思,贻误战机。
如今秦恭已到,耿禹虽然被困,却也有了底气,擦了擦脸上的血,远远对着狄罕、狄震父子笑道:“大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话音落下,手中马鞭一扬,转瞬间已转守为攻,猛烈反扑过去。
他爱逞嘴上功夫,秦恭却沉稳寡言,除去传下军令之外,全然不置一词。耿禹见没人附和,颇觉无趣,一面当先突围,一面心中暗道:先前一仗,我捡了个现成,这次送了份大功给他,也算是还清了,日后再有战功,大家各凭本事。思及此,心中甚是得意。
狄罕见秦恭倾巢而出,先是微微吃了一惊,可随后便想,他先前几次邀战,便是要引蛇出洞,秦恭如此,倒也算遂了他的意。他能对付得了一个耿禹,便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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