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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纷纷传阅军报,刘瞻最后一个拿到,低头一看,夏人竟发大军进逼瓜州,将郊畿劫掠一空,更又围城数日不去。为首大将,乃是素有草原第一猛士之称的贺鲁涅达。
半晌无人出声,过了一阵,尚书令刘景当先开口。
“今春,我大雍与夏歃血订盟,约定两国交好,互不相侵。为表诚意,首开边贸,让两家互通有无;更又重馈厚遗,所赠金银,何止百万?珍奇异宝,更不知凡几。只为塞尘不起,边境无事。”
他为雍帝胞弟,因此说话时无甚顾忌。只见他沉着脸环顾众人,手敲桌案,直言道:“才不到半年过去,葛逻禄竟胆敢撕毁盟约,人之无信,乃至于此!莫不是以为我大雍当真无人么?”
说罢,看向雍帝,要听他如何处置。雍帝脸色如生铁一般,两手搁在案上,微微攥起,却不说话。
中书令陈潜接着道:“往年每到这个时候,边境总有些龃龉。盖因长城以北,他那边秋高马肥,兵势正盛;长城以南,这边又正值谷稻结穗,屯田的军士要下地收获不说,夏人趁我稻熟之际南下劫掠,所获自也远胜往日。”
他虽已至花甲之年,和秦恭同岁,可面白无须,并无半分老态,举手之间,略有几分轻佻,众人早已习惯,只刘景素与他不和,闻言冷嗤一声,“右相所言,莫非是说夏人入寇,乃是顺理成章之事?”
“非也,”陈潜转向雍帝,“陛下恕臣直言,形势如此,一纸盟约恐怕未必济事。今秋早寒,夏人无过冬之策,是以胡马南侵,倒也不足为怪。狄罕联结草原诸部,兵马正强,岂会安居?即便订盟,今岁不战,明年不征,到了后年却也逃不过去,还望陛下早做打算。
刘景听他言语之间似有一战之意,倒与自己相合,勉为其难赞同道:“皇兄,臣弟也赞同右相之论。”
“前者国家同夏人订盟,是因天下初定,百姓亟待休养生息……”侍中蒯茂从旁开口,他年过古稀,须发尽白,脸上皱纹密布,俨然一张古树树皮,两只眼睛似睁未睁,即便正在开口说话,众人从旁看去,仍疑心他已打起了瞌睡。
“若是轻起战端,敢问陛下,钱粮从何而来?”
他掰着手指,细细算起账来,“国初以来,百废待兴,朝廷劝课农桑,减免了许多地方的赋税,这是其一。各地治官署、修学校、辟农田、兴水利,耗资甚巨,这是其二。陛下修缮殿宇、建造行宫、筑封禅台,大兴土木;秋夏出行,冬春射猎;为食荔枝,八百里马蹄相叠……这是其三。陛下岂能不虑?”
他说到后来,矛头隐隐指向雍帝,众人听来,无人敢吱一声,雍帝轻轻咳嗽,错开眼去。
蒯茂说完,便即阖目而坐,看着似乎当真打起了瞌睡。中书侍郎褚和接着道:“陛下,眼下胡氛日亟,固然是我心头之患,然而左相所言,还望陛下三思。”
他声音琅然,如鸣珮环,对众人侃侃而谈,颌下一部美髯微微扬起,令人心旷神怡,“如今各处都要用钱,国帑空虚,便说那黄河水患,久已成灾,从先丞相王文昭公时起,便有治水之议。惜乎彼时国家战事频仍,无暇他顾,只得暂时搁置,为害至今,许多地方水位甚至已超出城墙,全凭一道堤坝拦着,已是危如累卵。”
“前年朝廷刚刚定下了宽河固堤的百年之计,一旦动工,所征民夫,在数十万之间;所徙百姓,更不下百万之众!陛下若在此时出兵,若不征调大军,则无济于事,明年胡人定又卷土重来;若果真大军致讨,恐怕縻费巨亿,这个无底的窟窿,不知到时拿什么来填?”
他这一番话,正说中雍帝心事,雍帝深深叹一口气,转向秦恭,“敬仁,你如何看?”
秦恭身形笔挺,坐如青松。他侧颈伤口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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