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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深,现在已只剩下淡淡的疤痕,闻言正色答道:“陛下要战,臣愿统貔貅之师,蹀血虏廷,以宁靖圣朝。陛下若不战,臣也可据城自守,保北境无事。臣为武夫,是战是守,全凭陛下圣裁。”
雍帝不语,一时间沉吟未决。见状,从方才起便一直未出声的袁沐从旁道:“陛下所虑者,虚竭民力乃心腹之忧,胡马南窥为肘腋之患,一者缓,一者急。”
他方才默不出声,察言观色,早号准了雍帝的脉,“依臣看来,心腹之忧可徐徐图之,肘腋之患却易生变!此患不除,葛逻禄年年犯我边鄙,便是想要休养生息,如何可得?”
“正是!”刘景切齿道:“数年以来,北境山夷纷然,年年皆来掳掠,凉州边民苦不堪言,多少人携儿带女、举家而逃,漫山遍野尽是无人耕种的荒田。其地既穷,又有养兵备胡之费,全赖朝廷济以钱粮,才维持至今。此便如人身上生疮,流血不愈,虽暂时无事,可长此以往,将如之奈何?”
“今我大雍控弦百万,皇兄威加海内,内有贤臣,外有良将,为子孙后代计,何不毕其功于一役,令胡尘不起、四境皆安,那时再休养生息不迟!”
雍帝神色微动,转头看向刘瞻,“晋王,你怎么看?”
刘瞻心神一整,当即起身,沉吟片刻道:“儿臣也赞同大将军之论。不论是战是和,总要保凉州无事。”
窗外忽然传来隆隆一阵雷声,将他后面的话吞了进去。他微微低下头,仍是未看雍帝的眼睛。
但听得“哗啦”一声,大殿的窗户忽然被吹开,一阵狂风乱卷,殿中灯火一齐深深伏倒,拉长了身子,仿佛一面面在风中扑棱棱飐动的小旗,一瞬间便被摘去了一半。
殿内忽地一暗,大风随后而至,霎时将诸人袍袖灌满。案上那张军报飞出去,连跌几个跟头,拍在朱红色的廊柱上,犹自响动不止。
刘瞻在这风中嗅到一阵水汽的湿潮,混合着尘土的香气,最后,又嗅到一股似有还无的血腥气味。他听到前面传来细微的声响,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战栗,却并非是因为害怕,反而好像正隐隐期待着什么。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
窗外,滚雷砰訇声如截铁,电火穿云翻似金蛇,雍帝沉重地叹了一声,推开桌案,缓缓站起。
殿内诸人之心也被悬起,几双眼睛一齐落在他身上。又一道雷声滚落,在窗外炸开,却仍不闻雨声。
“欲致太平,总不如意。”雍帝淡淡道:“那就和他碰一碰罢。”
他此话出口,轻飘飘一句,可落在地上、落在殿内诸人心中、落在大雍的九州万方之地,却足有千钧之力,轰然而响。从此以后,长城内外,不知要洒下多少鲜血,更不知有多少血性男儿从此扬名立万,又有多少孤儿寡母泪涌如泉。
第十二章
此时正值深秋,葛逻禄兵强马壮,雍帝虽已决意发兵,却不得不暂避其锋芒,只令秦恭先行北上,都督河西诸军事,招募乡勇、训练士卒,待明年开春再征发大军,与葛逻禄放马草原,共逐一鹿。
秦桐也换了防区,转去武安折冲府任果毅都尉,这时候已随其父一同到了凉州。刘瞻动身稍晚,但转眼也到了启程之期。临行前一晚,舅舅萧宏义又来到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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