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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之上,手中拂尘被风吹得凌乱,他耷拉着眼皮,哪怕武功再高,鬓边也已经见了风霜:“都说爱屋及乌,陛下疼爱风陵王,又怎会去伤害他所钟爱的人。”
“祖宗故事,子孙多有不如,倘若商国相能留在殿下身边尽心辅佐,助仙灵开疆扩土,护住祖宗基业,也不失为一条出路,届时风光一定不逊当年在巫云为臣。”
商君年闻言仰头饮尽坛子里的最后一口酒,直接将坛子扔了出去,滚在雪地里发出一声闷响,悄然碎裂成块。
他扶着廊柱站起身,约摸是醉了,否则喉间不会溢出如此低沉放肆的笑声,嘲讽反问道:“风光?为人臣子最风光的时候我已经见过了,当年加封国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子尚要免我半礼,我若想风光,手握兵权时便会造反,如今的巫云皇室说不定早就姓了商!”
他语罢缓缓后退几步,抬头看向在屋檐上穿着一身黑色内侍服的老者,一字一句沉声道:“可本相不稀罕——”
够狂妄。
商君年的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唯有那双眼睛在黑夜中愈发锐利明亮,让人不敢直视,他抬起下巴,隐隐能窥见几分属于权臣不可一世的影子:
“他若真心待我,想要什么我自会替他谋夺,他若负我,便是将皇位捧到跟前我也不屑一顾。”
“你与其在这里劝我,倒不如盯着你们的风流主子,让他小心些,不要往我的眼睛里揉沙子。”
鹤公公心想商君年都沦落到这种境地了,还如此傲气,风陵王贵为皇储,三妻四妾多正常,怎么落在商君年嘴里,反倒成了十恶不赦的事,难道王爷就喜欢这个调调?
鹤公公识趣没有反驳什么,他一个阉人,哪里懂什么情情爱爱的,只道:“殿下待国相之心,不假。”
另外一边,陆延正在暖玉池里沐浴,他闭目靠在池壁,心里还在盘算着该怎么套出另外三人的剑招。帝君想多培养几名剑宗,但仙灵的剑宗心法只传陆氏皇族,他是万万不会拿给外人修炼的,只好套别人的剑招,白拿是挺好,可惜烫手啊。
陆延想的入神,头顶却悄无声息落下一双冰凉的手,不紧不慢替他按揉着太阳穴。
那人身上沾着酒气与雪水凉意,但很快又被浴池里升腾的热水盖过了。
陆延讶异睁开双眼,敏锐认出了来者的身份:“君年?”
商君年半坐在浴池台阶上,低头看向陆延,泼墨似的长发散下来,愈发显得侧脸冰雕雪铸一般冷漠,语气带着淡淡的不满:“你洗太久了,半个时辰都不曾出来。”
陆延沐浴的时候不许人近前伺候,丫鬟都在隔间候着,他刚才想事情想得入神,现在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陆延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性子,闻言懒懒仰头看向他:“天寒地冻,国相大人进来莫不是想与本王一起沐浴?”
陆延平日穿着衣服,尚且看不出什么,如今赤身浸在池子里,流畅的肌肉线条暴露了他看起来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单薄孱弱,容貌本就俊美,在缭绕的雾气中愈发显得神秘难测。
商君年皱眉移开视线,盯着旁边的孔雀铜兽淡淡开口:“不,只是担心殿下在浴池里溺死了。”
他语罢忽然听见一阵淅沥的水声,像是陆延起身穿衣的动静,那人仿佛丝毫不担心被他看光了身子,一边慢条斯理地穿衣,一边还有心情开玩笑:“国相大人这是怕自己守寡吗?放心吧,本王可舍不得。”
说话间,陆延已经披好了外衫,他总是喜欢穿得松松垮垮,偏生宽肩窄腰,行走间数不尽的风流步态。
商君年还未回过神,就猝不及防被陆延一把拉到了怀里,那人揽着他的腰身,在颈间轻嗅细闻,最后难得皱起眉头,语气笃定道:“你喝酒了?”
商君年一怔。
陆延扯了扯他的衣领,不偏不倚露出胸口缠着的纱布,眉头拧得更紧了:“你难道不知重伤不可饮酒?你的肩膀和胸口挨了这么多窟窿,再饮酒岂不是往阎王殿里催,谁给你的酒,本王打断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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