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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赵佐凌发了热,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东宫忙得人仰马翻,底下的人不敢再瞒着,立马禀报给了太子妃。
这会子已到了后半夜,夜雨频滴,太子妃被叫起来一刻也不敢耽搁,匆忙披着衣裳,冒雨赶到了麒麟殿,姚永也跟在了身后。
见太子妃来了,底下的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太医已经在替他诊脉,屋内灯火通明,太子妃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见其脸色发红,急着问太医:“怎么样了?”
太医起身行礼道:“回禀太子妃,小殿下是染了风寒,奴才先开一剂药,让殿下出出汗,小殿下身体底子好,睡上一夜,也就没事了,太子妃不用担心。”
太子妃松了一口气,坐在他身边,赵佐凌还睁着眼睛,似乎烧得太厉害,目光没了神色,太子妃见他如此模样,也不忍心斥责了,只轻声道:“你是要吓死母妃吗?”
赵佐凌也不说话。
从小到大,他虽不服管教,但对太子和太子妃自来孝顺,即便是生病也不会让他们忧心,这还是头一回见他这副模样。
太子妃路上听说了,他今日又偷溜出了宫,还淋着一身雨回来。
太子妃忍着没法作,先治病要紧。
太医开好了药方,阿月和姚永一道出去煎药,药煎好了,阿月捧着碗上前,舀了一勺,凉好了才喂到他嘴边。
赵佐凌却没张嘴,而是看向了太子妃,突然问她:“母妃,咱们做过错事吗?”
阿月手中药勺轻轻一晃。
太子妃以为他又想为底下的人求情,软声道:“生而为人谁能无错,知错便改,你三岁时白阁老便教过你了,怎么还问。放心,等你养好身子,母妃再来盘问。”
赵佐凌却摇头,“错误改了,那些被错误而伤害过的人呢,怎么去弥补,还能弥补得了吗?”
十锦同他说他没有了家人。
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为何会如此恨他。
他不蠢。
他看着太子妃,满眼悲伤,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大邺以贤治国,十几年来国泰国民。
围墙之内,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围墙之外,十多年间未灾变,天下朋友皆胶漆。
太平盛世,为何要说禽兽食禄,残暴生灵。
太子妃未曾见过他这样的眼神,怔了怔,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接过阿月手里的药碗,亲自喂他,“先把药喝了。”
一发热人容易疲倦。
药喂完,赵佐凌便闭上了眼睛,等他睡沉了,太子妃才起身去了外屋,把所有人的叫到了跟前,“看来上回二十个板子,你们还没长记性。”
底下个个头点地跪着,都不吭声。
太子妃也没功夫同他们耗着,直接问道:“今夜跟着皇孙出去的人是谁。”
阿月以膝盖走了两步,上前磕头,“奴婢有罪,请太子妃责罚。”
太子妃一愣。
上回赵佐凌偷溜出宫,她把姚永调走,担心其他人伺候不好,便亲自挑了一个机灵点的丫鬟送过来。
她记得她叫阿月,在自己的殿里呆了一年有余,负责看顾庭院里的花草,本分又机灵,来之前还亲自叫过去同她一番交代,嘱咐她要好好伺候殿下,不能让他胡来,没料到竟然会是她。
太子妃不想此时去追责,遣散了其他人,单独问她:“皇孙今夜见了谁?”
阿月回禀道:“奴婢不知,殿下只让奴婢在宫墙外候着,没让奴婢靠近。”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他胆子了得,出去还不把人带在身边,一时气笑了,问:“那他今日这般,是没人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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