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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门声,是邬意来了。

邬瑾的心绪瞬间收拢,披衣起身,点燃油灯,给邬意开门。

“哥,我想新开个铺子,你能不能给我提个匾额?”

“写什么?”

“邬家糖铺。”

邬瑾道:“陛下今日罚了程三爷。”

“啊?”邬意很是诧异,“陛下和程三爷不是……”

他转眼就明白了邬瑾的意思——陛下连程三爷都罚,他要是敢打着邬瑾的幌子出去胡作非为,谁都保不住他。

他连忙站直身体,做出保证:“哥,我就开糖铺,真的,我刚刚从糖铺里回来。”

邬瑾看他战战兢兢的模样,点头道:“明天来拿,回去吧。”

“知道了。”

邬意匆匆离去,邬瑾没有睡意,干脆走去东隔间,磨墨铺纸,打算提字,然而笔握在手里,半晌没动,反倒在纸上滴了一大团墨。

他又想起莫聆风,想起明日要示下的敕令,烟消云散的喜悦再一次袭来,让他连笔也握不住了。

第435章 喜事

此时此刻,莫聆风亦未睡。

自邬瑾出宫,她打马出城,巡视高平寨,亥时过后离开堡寨,打马在马场上驰骋。

白马在月光下奔跑成一道闪电,莫聆风伏在马背上,顶风前行,一群禁军紧紧跟在她身后,如同一阵飓风,刮过草地。

直到月上中天,莫聆风才勒马停下,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追上来的殷北,负手而走。

朔河流水翻腾,水面浮光,银波逐月,草还未黄,花先凋零,莫聆风踩在柔软泥土上,慢慢往北行去。

她很熟悉这样的黑暗,知道自己要在其中找寻什么——她从未如此信奉过鬼神,希望能在虚无缥缈的世界里找到一点莫千澜的气息,但黑暗日复一日,越来越冷酷无情,没有亡魂可以偶遇。

她漫无目的走了片刻,从腰间取出陶埙,按住埙孔,放出“呜呜”之声。

直到此刻,她这埙曲才算是大成,一口气吐出去,把这静谧夜色撞的粉碎,血流如注,悲声到老,一众禁军将士听的心头乱如飞篷,遍体生寒。

一曲终了,高平寨中响起子时更鼓声,她收起陶埙,从殷北手中取过马鞭,翻身上马,挽住辔头,往城中打马而走。

静夜似一把利剑,将她灵魂劈开成两半,一半留在荒诞而且浓重的夜色中,继续找寻,一半投入人世,登凤凰台、宴朝堂客、画舆图纸,观战沙场。

翌日常朝,臣子不似大朝这般多,聚在值房里喁喁不止——得益于昨日程泰山揪着程廷去严府认罪,敕令虽然未宣,但程廷这张大嘴,已经嚷嚷的满城皆知了。

“我就说吧,”黄蕴书感叹不已,“头一回见邬相,我就说他是陛下——”

他将“谄臣”二字咽下去:“爱卿,这回是真爱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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