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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也勾了勾唇,“幼时来我院子时就怕黑,如今多年过去,却依旧如此,毫无长进。” 听雪不满辩驳道:“三岁看老,奴婢三岁时怕黑,长到十三岁就能不怕啦?就像姑娘喜爱青橘,这些年不也未曾变过?” 问月听得摇头,柔声细语道:“这话哪里是这般用的?让你读些书,偏不听。” “有道理便好,只是可惜,日后姑娘都吃不到青橘了。”听雪咕哝一句。 谢蕴垂着眼没说话。 确有几分道理。 戚钰心悦梁青瑶,少年是,弱冠之年亦然。 回到清风堂,谢蕴忽的驻足,抬头瞧那门匾。 “姑娘?”听雪不解的唤她,也顺着视线看去,没有东西呀。 谢蕴边抬脚往里走,边道:“帮我备笔墨。” “是,娘子。” 屋中红绸喜烛都被丫鬟撤了,只有帐子里一张水红鸳鸯交颈的喜被还留着。 谢蕴瞧了两眼,吩咐道:“将这喜被换走。” “姑娘,可要用这床织花锦缎的?”听雪打开箱笼问道。 “不必,用那素色雪梨的便好。” 谢蕴净了手,坐于书案后。 卷柏宣纸上,簪花小楷娟秀。 景明二年。 “不必研墨了”,谢蕴道,“这幅字也不必收,就放在这儿。” 问月愣了一瞬,“娘子今日不习字了?” “嗯,去备水吧,我要沐浴了。”谢蕴从书案后起身,坐到了梳妆镜前。 她看向镜中的自己,却觉与景明五年的不甚相似。 分明才过了三年,眉眼却不似此时镜中少女清透,莹白的脸带着些软乎,气度恬淡。 时人爱弱柳扶风的柔弱,当下女子多如是。 镜中女子却不然,黛眉云鬓,发间一支流苏钗,却也压不住好颜色。 眼珠乌润,琼鼻樱唇,两颗唇珠饱满,添了几分娇憨。 经久不见,恍若隔世。 她又扯唇笑笑,可不是隔世? “娘子,发通好了。”问月道。 半个时辰后,谢蕴裹着一身淡香湿气从湢室出来,听雪带着几个婆子进去清扫。 头发擦得半干,又擦了香膏后,谢蕴道:“安置吧。” “娘子,可要给二爷留灯?”问月问。 “不必。”谢蕴垂着眼说。 上一世,她房中亮了一夜的烛火,也未曾等到归人。 因着这事,永嘉公主还特意将戚钰叫去,训斥了一顿,之后半月,戚钰都一脸不情愿的宿在她屋里。 先前那些想不通的嫌弃,现下都有了缘由。 戚钰不曾将她视为良人爱侣,自是不愿与她同屋檐。 她几乎是不受控的想,如今他怕不是与梁青瑶在一处。 “将廊下烛火也熄了吧,你们都去歇息,不必守夜。”谢蕴又道。 “娘子,这不合规矩。”问月小声道。 不等谢蕴开口,旁边的听雪却是冷哼一声,不高兴道:“我们姑娘的规矩多好啊,都亥时了,二爷迟迟不归,且不打发人来说一声,我们姑娘又何必等?” 谢蕴被她语气里的幽怨逗得勾唇笑笑,摆摆手道:“去吧。” 问月虽觉不妥,但也没有多劝。 她家姑娘向来是聪慧的,她又何必杞人忧天? 屋子里倏然暗下,谢蕴翻了个身闭上眼。 忽的,又唰的睁开。 她不能睡! 如若醒来时是景明五年…… 夜半,一道黑影进了清风堂。 瞧见廊下一片漆黑时,脚步一滞,而后才咕哝一句什么,轻手轻脚的推门进了屋子。 微弱的烛火亮在内室,戚钰关上门停了一瞬,没等到什么动静,不尴不尬的摸摸鼻子进了湢室,过了半晌,湿着头发出来,拖沓着步子往屏风那边走。 思忖片刻,刚想开口,绕过屏风,目之所及,却是微张着唇愣住了。 床上的人,头悬梁! 一头青丝被胡乱抓起与帐子拴在一处,整个人半倒不倒的歪在榻上,呼吸绵长。 戚钰:“……” 这是在等他时睡着了吗? 戚钰眼底闪过些心虚,生出几分歉疚,轻手轻脚的上前,将她与帐子绾在一处的头发解开,手中青丝顺滑,如他床上锦缎一般。 眼瞧着那脑袋晃了晃便要歪到床上,戚钰慌忙伸手扶住,见她没醒,松了口气,将她放在床榻里侧。 倒不是他故意让她久等,只是今日出城,路途远了些。 戚钰去吹了灯,脱鞋上床,扯了一角被子盖住肚子。 不是他的锦被,不甚舒服。 刚合上眼,一团暖热滚进了怀里,有什么毛茸茸蹭在他脖颈处。 戚钰顿时咻的睁开,微瞪着眼,浑身僵直不敢动,唯有胸腔处砰砰。 不是世家女吗? 世家女睡觉这般不规矩? 世家女会抱他? 可他是她郎君欸。 手指抠抠床榻,一只手磨磨蹭蹭的环上她的腰。 戚钰缓缓吐出口气,又抿抿唇,带着她往里侧躺躺。 过了半刻,他瞪着圆眼睛,扯开寝衣,抬手扇扇风。 呼! 这被子是用什么做的,好热。第3章 家规 谢蕴醒来时,葱白手指摩挲着被子上的梨花绣纹,盯着床帐瞧了片刻,长舒口气。 床帐一侧银铃响,听雪、问月叩门进来。 谢蕴摸摸头发,问:“昨夜你们可曾进来?” 听雪摇摇脑袋,十分乖巧道:“姑娘昨儿让奴婢去歇着,奴婢就歇着了,睡得可美了。” 问月也道:“奴婢也不曾进来,娘子可是觉得有何异样?” “无事。” 许是她绑的太松,夜里太乏困,便不仔细松开了。 “姑娘,今日穿哪身衣裳呀?”伺候梳洗后,听雪捧着两套衣裳来问。 谢蕴看了眼桌上昨夜写的字,浑身松泛许多,只是一扭头,瞧见她怀里那套青色衣裳,顿时只觉心口难受的紧。 “将那套拿走,日后不要拿出来。”谢蕴指着那套青色衣裙道。 闻言,不止听雪,旁边伺候绾发的问月也面露疑惑。 “可是,娘子素来不是最爱青黛两色?” 谢蕴指尖掐进掌心,才勉强咽下那恶心感,道:“不喜青色了。” 她厌屋及乌。 听雪虽是不解,但也照做,将那青色衣裙压了箱底,抱着一套湛蓝色襦裙等在一旁。 晨昏定省,未至辰时,谢蕴便带着两个丫鬟便往云七堂去。 一路上,听雪愤愤不平的碎碎念,“二爷昨儿当真没回来,哪家郎君如他这般,真是气煞人,姑娘方才过门,他便这般行事,丝毫没有器量……” “到了。”谢蕴温声打断她的话。 院子里仆役在洒扫,叠声问安。 永嘉公主身边伺候的嬷嬷闻声来,将谢蕴请了进去,“二娘子稍坐。” “嬷嬷忙吧,不必招呼。”谢蕴朝她微微颔首示意。 前后脚的功夫,松月堂的戚显夫妻也到了。 “兄长,嫂子。”谢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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