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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随后笑道:“奉若兄真是心细如发,长兰庆幸奉若兄是友非敌,否则大难也。”  严奉若哼道:“你再恭维,我可就去床上歇着了。”  自从杜长兰指点后,严奉若如今装病是信手拈来,连虞蕴有时也被他唬住。  眼见严奉若要走,杜长兰快人一步,拦在跟前:“你莫走啊,我与你说。”  杜长兰凑去严奉若耳边,一阵低语。  严奉若神情渐渐凝重:“当真?”  杜长兰道:“我只有七分把握。”  严奉若恼的瞪他一眼,他还不了解杜长兰吗,嘴上说七分把握,心里估摸着是有十分把握了。  可这事一个弄不好,就会成为蕴儿和长兰跨不过去的坎儿。  严奉若坐立难安,杜长兰却不以为意。  嘉帝同蕴儿祖孙情深,可他跟嘉帝却隔着生死仇,这笔账总是要算的。  杜长兰透过紧闭的窗户,感受光线的明暗,少顷垂下眼睫:“日落了。”  夜里四皇子又起了热,嘉帝亲自探望,如此耗了几日,四皇子眼瞧着转好了,嘉帝大喜,却猝不及防喷出一口乌血。  宫里顿时乱了套了,容贵妃立时主持大局,隐约把持帝王寝宫,阻拦其他人求见。  嘉帝昏睡了一天一夜,容贵妃看着龙床上的男人,心中生出一个隐秘而阴暗的念头。  太医道圣上乃是中毒,毒素深入肺腑,便是耗尽天下名贵药材也不过缓上数月。  他总是要死的,不过是几个月的差距。可这几个月于他们而言却是天差地别。  四皇子拿命博出一条血路,留在上京,只为求一丝登顶大位的机会。  而眼下这个机会就在她眼前。  帝王身死,群龙无首,一干皇室里唯有四皇子最富力强,对比之下虞蕴胜算颇低。  可一旦任由帝王醒来,生死之际,嘉帝若执意立虞蕴为继承人,他们的谋划就完了。  寝宫内静的出奇,天气已经冷了,上京的鸟雀都将飞往南方过冬,等到来年开春才回。  雁雀尚且谋生,何况人乎?  容贵妃藏于袖中的手倏地攥紧,她一步一步靠近龙床,轻若无声,耳边却炸响她的心跳,如雷鸣,如海啸,似滔天巨浪,将她一颗心高高冲起,悬在了云端。  容贵妃颤抖着伸出手,缓缓朝向嘉帝,当她即将触碰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  容贵妃慌张收回手,厉声喝骂:“谁人放肆!”  大内侍欠身道,“娘娘,院正来为圣上诊治。”  容贵妃这才惊觉她犹豫太久,耽搁了时间,浪费了一次机会。  没关系,容贵妃宽慰自己,只消太医离去.......  “圣上。”院正惊喜察觉嘉帝的手指动了,遂加重针灸力道,连声唤:“圣上,圣上——”  蒙蒙灯影,终于映入嘉帝眼底,大内侍三言两语将由来道出,嘉帝又惊又怒:“朕只有数月好活了?!”  “是谁!谁敢毒害朕,是不是老七!”他一掌拍在床沿,扯动心脉又激出一大口血。  院正大急:“圣上不可大怒,否则加重毒势,危矣。”  嘉帝无力躺回龙床,理智渐渐回笼,“蕴儿呢,怎么不见他?”  大内侍支支吾吾。  嘉帝喝道:“朕问你话。”  大内侍望向容贵妃,嘉帝顺着大内侍视线瞧去,容贵妃心里一咯噔,“圣上,太医说您要静养…”  “毒妇!”嘉帝怒火重燃,费力抬起手,指着容贵妃呵斥:“你这毒妇敢软禁朕!”  容贵妃噗通一声跪下,大声喊冤:“圣上,臣妾冤枉啊,臣妾都是为了圣上。”  嘉帝不予理会,吩咐大内侍:“去,去寻惠贵妃,让她来统协后宫。”  大内侍脸色一白,低声道:“圣上,惠贵妃前几日已经去了。”  嘉帝神情一滞,他想起来了,底下人报到他跟前,彼时他正派人追查毒蛇案,只让内务府依照礼制办。  他闭了闭眼,再挣开时眼神无比锐利:“容贵妃御前失仪,禁足半年。”  容贵妃心神恍惚,被人半架着半搀扶离殿,夜风一吹,她被冻了个哆嗦,这才回过神来:“圣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圣上——”  大内侍屏蔽容贵妃的哭喊,不知是惋惜还是感慨:天不在四皇子。  最后扭转局势的机会,容贵妃已经错失了。  大内侍恭敬询问:“圣上,可要传蕴殿下?”  “传,立刻传。”嘉帝几乎是迫不及待。他挥退太医,强撑着身子立下诏书。  虞蕴来时,嘉帝正正盖上玺印,对虞蕴招手:“蕴哥儿,快来。”  虞蕴看见龙案上的明黄一角,心有猜测,但靠近时看见圣旨上字字所言,仍是惊的倒吸一口气。  “皇祖父,这是.......”  嘉帝抚过他的脸,眸中怀念:“元文,储君是你的孩子,你地下可安心了?”  虞蕴神色微敛:“皇祖父,我是蕴儿。”  “皇祖父晓得,皇祖父还没病糊涂。”嘉帝将诏书交给大内侍收捡,他拉过虞蕴的手向榻上去。  他没有说自己的病情,也没有说背后的阴暗,而是与虞蕴说起了元文太子的幼时。  夜渐深了,嘉帝体力不支,虞蕴和大内侍几次劝他歇息,嘉帝留恋的望着虞蕴的脸。  “蕴儿,皇祖父很高兴。”  虞蕴讶异:“皇祖父,您....”  “你能回宫,你能回到皇祖父身边,实乃大幸也。”嘉帝拍拍孙儿的手,这才安心的闭上眼。  诏书已立,即使他一闭不起,蕴儿也有保障了。  他一生负人太多,但最后到底没亏欠蕴儿。  ......第237章 无法无天·七  虞蕴留宿宫中, 次日午正,嘉帝才幽幽转醒,他面色看起来好了些, 午后召集内阁商议朝事, 令虞蕴旁听。  事毕,嘉帝令大内侍拿出传位诏书, 他看向三位阁老, 叹声道:“今后蕴儿还望三位爱卿照拂了。”  “圣上言重,老臣惶恐。”  嘉帝缓了口气, 吩咐孙儿:“蕴儿,向三位阁老执师礼。”  虞蕴拱手一礼, 申大人扶住他:“殿下使不得。”  嘉帝摆摆手, “这一拜该他咳咳…该他的。”  他枕着引枕咳的撕心裂肺,虞蕴慌忙给嘉帝喂服丸药, 而后才对三位老臣行师礼。  嘉帝拉过孙儿的手, 忧愁道:“蕴儿年少,难免有意气时候, 顾虑不周处还望爱卿提点。”  三位阁老道:“蕴殿下文武双全,远胜同龄人也。况且比起我等,还是圣上雄才大略, 更值得蕴殿下学习。”  嘉帝扯了扯嘴角,半嗔半笑:“莫与朕说虚的,朕的身子朕晓得。”  “圣上切莫言弃。”申大人急声道:“纵使太医院医术不及,民间总有高人。”  虞蕴心头一明,想起一人: “皇祖父, 三位大人说的是。孙儿想起一位医术极好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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