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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笔花费都估算了大概,省得家里人被坑哄。 随后杜长兰又给县里的崔李二家去信,麻烦两家帮忙照看些许。尽管杜长兰不提这茬,崔李两家也会照料杜家人,但杜长兰去信,则表示他知晓这件事,且承两家的情。 来日崔李两家有事相求,也才好对杜长兰开口。 人情往来便是如此,不怕互相麻烦,若是两不相欠,彼此才走远了。第184章 十七治下·一 覃城东外二里处有一方湖泊, 当地方言名曰咔吧湖,意为很小的湖,边边角角的湖。 据地方志记载, 那湖泊原是一二亩的水塘, 后经地动,山洪所挫, 经年累月形成一方湖泊, 如今估摸着有十六七亩。 咔吧湖距城有一定距离,湖泊说小算不得小, 说大也算不得大,且湖面弯弯曲曲, 富人泛舟嫌弃粗陋, 平日里只有些半大小子来此凫水摸鱼,后来差一点儿没了人, 百姓们便将家里孩子拘得严, 轻易不去。 杜长兰驾马沿岸而绕,呼啸的冷风打了他满脸。一旁的风铃忍不住哆嗦, “都三月了,还这般冷。” 杜荷小心留意杜长兰神情,见小叔若有所思的模样, 心中亦有所动。 傍晚杜长兰用过晚饭,将杜成亮一行人叫到偏厅。 三月的天日昼仍短,未至戌时,屋外已经灰蒙一片,风铃又在厅内添上两盏灯, 偏厅顿时一亮。 杜成亮惴惴不安,望着上首的青年, 迟疑道:“小叔,您唤我们来所为何事?” 他最近老老实实的,没干什么坏事。小叔交代的事情,他也完成了……至少完成了六七分…吧…… 奉山村一道出来的几人也深埋下头,少顷,两颗脑袋冒了起来。 杜长兰端起茶盏,慢条斯理拨了拨:“吕玭杜成骏,你们二人说。” 吕玭和杜成骏如过电般浑身一激灵,吕玭握紧拳,呼出一口气,道:“大人可是因着咔吧湖唤我等来。” 杜长兰不语,二人对视一眼,将心中猜测道来:“咔吧湖虽离城有二里,但算不得太远,大人可是想将咔吧湖清理一番,供百姓游玩。” 杜成骏补充道:“届时游人多了,家中拮据的人家可挑着吃食货物来卖,补贴家用。” 众人受到启发,也争相发言,与刚才的鹌鹑样判若两人。 从始至终,杜荷未发一言。 杜长兰笑道:“本官确有此意,你们回去拟个详细章程,明日申时交付。” 杜成亮几人闻言垮了肩,忍不住抓耳挠腮,杜长兰抬手挥退他们,杜成骏离开偏厅还频频后望。 吕玭道:“怎么了?” 杜成骏道:“杜荷还在偏厅。” 吕玭垂下眼,“杜荷聪明果决,先时却一直未言,估摸是心中另有想法才留下与杜大人私说。” “我明白。”杜成骏叹道,他只是在想,杜荷能想到的,而他们却没想到的东西是什么? 杜长兰对杜荷道:“现在没有外人,你说罢。” 杜荷抱拳,她明显区别于文人的行礼方式,神情肃然:“属下观大人前后行事,今日又特意前往咔吧湖,因此属下心中大胆猜测,大人或是有扩城之意。” 茶盏落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杜长兰挑眉:“喔?” 杜荷茶色的瞳孔坚毅有神,道出心中分析:“城北有寺庙金佛,眼下富商大修阁楼,今后必然人流往来,盘活北门经济,但若覃城人口总数不变,此消彼长,东西二门恐是没落。” 顿了顿,杜荷望向杜长兰,小拍马屁:“大人心中有丘壑,腹内有乾坤,不会眼见如此。而属下愚钝,在此基础上,只能大胆假设出这一个结果,想不到其他改善民生的法子。” 话音落地,厅内一片寂静,只有灯火烈烈燃烧,间或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杜长兰轻笑一声,对杜荷给予肯定:“你并不愚钝,相反,你很聪明。” 迎着杜荷的目光,杜长兰道:“你猜测的没有错,本官确有扩城之意。” 他单手支颐,半阖着眼,更显眉眼狭长,一副慵懒随意之态,杜荷这才从杜长兰身上看到过去几分影子。 杜长兰指腹摩挲杯沿,叹道:“只是我也是仅有一个想法,还没个具体章程。” 杜荷敏锐察觉到他的自称变化,半跪下身,毛遂自荐:“大人容禀,属下这些日子走访城内城外,尚算熟悉,若得大人应允,属下愿在明日申时,呈上一份详细章程。” 杜长兰眼中笑意汇聚,闻言应了一声,令杜荷退下。 偏厅再次恢复寂静,杜长兰负手于后,行于庭中。 风拂开了乌云,月华大盛,杜长兰放眼望去,头顶夜幕广袤,庭院树影婆娑,月辉投下他颀长的影子,形单影只,不免孤寂。 人一生中,孤独是常态。 杜长兰从不因此落寞,只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望着明月,很想问故人一句:可报了仇,如了愿? 夜风撩起他宽大的衣袍,不知是应和还是催促他回屋。 明月皎皎,映出离人背影,映出来人面庞。 莫十七长身玉立,抚过指间,却摸了个空,那里什么都没有。 她自称忘记一段记忆离去,自然什么也无法带走。 她阖上眼,往日种种浮现心头,青年或温柔或狠辣或狡黠的面庞如潮水涌来,占据她的心神。 大人……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莫十七垂落的眼睫掀起,眼中利光闪过。她转身望去,舒宥关切道:“十七,夜深了,回去歇息罢。” 莫十七应了一声,两人回去队伍,身后夜风拂过草木,传来轻微的响动。 莫十七眸光晦暗,辨别不出情绪。 刀疤脸一见她来,冷嗤一声:“行首是在忧虑此次行商利润单薄,睡不着觉?” 莫十七在火堆前坐下,随意捡了一根树枝拨动火堆,无数火星如金线炸开,火势大盛,将每个人的神情都映照得分明,她顺势将手中树枝折断,丢进火堆中,又添了几根柴禾,才不紧不慢道:“没有那样的事。” 她环视众人,被她目光扫过,或有人低目,或有人对视,或有人故作不觉。最后莫十七的视线落在刀疤脸身上,淡淡道:“出门行商,本就有赚有赔,谁能保证自己一生从未失手。” “但你是行首。”刀疤脸咄咄逼人:“你身上系着数百人的生计,你若是赔了……” “我若是赔了,自然也是我一力承担。何曾要其他人担损失了。”莫十七轻飘飘几句话将人堵了回去。她这幅不咸不淡的态度将刀疤脸挑的心头火起,腾的起身,指着莫十七破口大骂:“丫头片子就该回屋绣花,找个男人嫁了,老老实实相夫教子,你混在一堆老爷们中,要脸不要……” 刀疤脸捂住嘴,殷红的血珠从他指缝间溢出,众人大惊。莫十七飞踹石子太快,谁也没瞧见她如何动的手。 众人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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