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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英睨着他,对上崔遥目光炯炯的视线,他面无表情道:“所以你想做什么?” 崔遥立刻接茬:“我想摸付令沂院里去,探个究竟。不然我今晚睡不着。” 陆文英:............ 他就知道。 陆文英拗不过他,只好应了,说来也是巧了,付令沂居住的小院外,正好有一棵香樟树,正是枝繁叶茂,完全能掩住他们身形。 两人做贼似的藏在树丛间,陆文英第九次后悔自己的决定,他不该同崔遥一起胡闹。 忽然,他胳膊被拽住,高频率扯动夹杂崔遥兴奋的低语:“文英你看,是陈芨,居然是陈芨。我就说我的感觉不会错。” 两人拨开树叶,从上而下,将院里的场景看了分明。 许久不见,陈芨清减颇多,双颊凹陷。他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长衫,却未着方巾,在院子里忙忙碌碌,书生不似书生,小厮也不似小厮。 陆文英抿了抿唇,心中复杂。 “阿芨,你去外边请钱兄他们回来,就说我新得了一本好书,相邀他们同看。” 陈芨沉默不语,许久轻轻点了点头,他离开小院后一路小跑着,灰扑扑的像一条夹尾巴狗。 树叶无风自动,崔遥和陆文英面面相觑,随后又挪开目光,谁也没有说话。 午后气温愈发高了。崔遥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陆文英心里受不住,打算离开。 此时远方行来数道人影,陈芨低着头在前面引路,脊背却是挺直的。 眨眼间,几人靠近,付令沂亲自开门来接。 他拱手笑道:“钱兄,魏兄,何兄。” 这都是他们这个小院的人,几人一通寒暄:“不知令沂得了什么好书,叫我等开开眼。” “若是哄我等,我必不甘休哈哈哈哈哈” 付令沂道:“是一位老先生赠与,里面有他老人家的注释。诸位且随我来。” 一行人进入花厅,陈芨跟在人群后。 崔遥松了口气,低声道:“文英,快走了。” 然而他们刚动,便听闻一声呵斥:“桌上空空,你这点眼力见儿也没有吗?!去沏茶上点心。” 此时此刻,崔遥只恨午后的院子太安静,哪怕是花厅动静,他也听了个清楚明白。还伴有其他人假假劝和。 崔遥头皮莫名发麻,不敢看身边的陆文英。 少顷脚步声起,一道人影匆匆行入院子里,逼近樟树下的角落。 崔遥和陆文英的呼吸都屏住了,不敢弄出一点动静。 县学有食堂,所以学生们不必单独开火,只是平时沏茶用水不便,所以一般会在院里架个火炉子。 柴禾燃烧的噼啪声清脆,火势旺盛,倒是不见什么烟儿。 陈芨看了一下火势,回屋拿茶筒,手脚麻利的取茶,摆上点心。 适时瓦罐里的清水噜咕噜咕冒泡儿,陈芨取了帕子隔着手提,倒水沏茶。而后他弯腰封了炉口,将茶水点心送去。 众人围坐讨论文章,陈芨侯在一侧听学。 钱秀才瞥他一眼,眉头微蹙,付令沂偏头对陈芨笑道:“我的被褥脏了,劳烦你帮我拆洗。” 陈芨缓缓抬眸看向他,付令沂笑容不变,眼里却无笑意,强调道:“麻烦了。” 钱秀才叹道:“令沂真是与人为善,只这般宽厚,容易吃亏。” 付令沂道:“有诸位照应,还好还好。” 他们视陈芨若无物,光明正大将人排出。陈芨垂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少顷他抱着被单离开,去专门的浣衣处。 崔遥立刻从树上下来,拉着陆文英的手一路小跑回自己的院子。 院里其他人见到他们打招呼,崔遥含糊应了,直奔自己屋,他背靠屋门,整个人无力滑落。 脸上身上不知何时浸出许多汗,他盯着屋梁,脑海里却是陈芨端着被子去清洗的背影。 仇人落魄至此,崔遥该高兴才是,可他却连假笑都扯不出。只觉得一块石头压在心上,沉甸甸的。 陆文英倒了一杯清水给他,崔遥接过就喝,随后像是被烫到一般摔了杯子,碎了七八块。 他握住眼前人的手,急道:“陆文英,我从来没低看你,我我也没有使唤你…” 他唯恐陆文英多想,可是刚才一幕幕浮现,崔遥急的汗水直冒,搜肠刮肚终于挤出一句:“以后我的事情我自己做,再不用你了。” 陆文英淡淡问:“你不想给钱了。” “当然不是。”崔遥脑袋甩成拨浪鼓。 陆文英白了他一眼,“那就别想一出整一处。维持现状。” “可是可是刚才……”崔遥纠结不已。 陆文英冷笑:“你若敢对我颐指气使,我就在你茶碗里吐口水。” 崔遥:.......... 很好,陆文英一段话将崔遥所有的纠结复杂干没了。 崔遥回到自己床上歇下,要睡着了听见陆文英的声音:“泥菩萨过河,先顾自己罢。” 他们同付令沂和陈芨皆有仇,不落井下石就是善良了。以德报怨的事才不干。 之后崔遥都避着付令沂走,付令沂还以为崔遥怕他了,不免得意。 某日,一名小童送信,崔遥疑惑,结果一看发现是杜长兰,他火气蹭的起了:“我倒要看看那厮怎么个说法。” 信件内容很简单,大概意思是:我新认识了友人,去友人家里小住,勿念^o^。 那个^o^,一看就知道是杜蕴的手笔。 崔遥又气又高兴,“蕴儿还是那么可心。” 日子继续过下去,某日晌午,崔遥散学回住处,倏地听闻竹林后一阵低斥。 “你还要穿这件长衫丢人到什么时候,我没给你买新衣吗!” 崔遥瞬间听出是付令沂的声音。下意识躲起来。 偷听。 然而竹林后没了动静。 “你哑巴了,说话啊。”那边传来一阵闷声,像似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崔遥抓抓后脖子,高高竖起耳朵,听见:“令沂,你当我是什么?” “你怎么又说这种糊话。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不知好歹。”只是付令沂的声音明显慌乱,匆匆走远了。 当日下午,崔遥没在付令沂身边看到陈芨。 崔遥还以为陈芨生病了,结果之后几日也没见到,一打听才发现陈芨离开县学了。 崔遥心里松了口气,那日的事他没同任何人说。 付令沂离开后,他也欲走,也不知怎的回了头,透过苍翠的竹林,他猝不及防对上陈芨的目光。 幽深的,毫无波澜,像一滩看不见底的死水,那日午睡他惊的做了噩梦。 现下陈芨走了,他也松快了。 转眼又一次休沐,崔遥早早儿的就兴奋等着,只待时辰一到,他就拉着陆文英冲出县学大门。 “阿遥,文英。” “伯伯,这里。” 县学大门的斜对面用力挥手的一大一小,正是杜长兰父子。 崔遥眼睛一亮,大步奔过去,抱起杜蕴贴贴:“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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