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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齐楹都没再去见执柔。
进了八月里,天气渐渐冷了下来。
因着快到中秋了,齐楹专程去了一回昆德殿。
大长公主正在抄经,齐楹没有打扰,在偏殿里等了小半个时辰。
待她抄完经时,已经过了正午。
“陛下来了。”齐徽在齐楹对面跽坐下来。
“再过十来日便是中秋了,朕来看看姑母。”
昆德殿位于未央宫最北,本就是个少有人来往的地方,再加之大长公主生性冷淡,不喜与人结交,故而这里愈显安静冷僻。
“陛下和过去不一样了。”齐徽端着茶盏,安静地打量齐楹,“哪怕在北狄时,我也常常能想起陛下幼时的样子。”
齐楹的话不多:“一晃十数年,哪有一成不变的道理。”
他脸上没什么笑意,脸色也不太好,人看上去分外疲倦。
齐徽默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开口:“薛家那个女孩,陛下是怎么想的?”
空气彻底安静下来,连风声都听不真切。
齐楹笑问:“姑母在说什么?”
“薛执柔。”齐徽并不喜欢打哑谜,“你有什么打算?”
“她是大司马要朕娶的人。”齐楹缓缓道。
“我知道。”齐徽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仍能洞悉他的心思,“你是我养大的,从你七岁开始便跟在我身边,微明,你心里想什么,我就算猜不出十分,也能推敲出一二。你如今已是天子,你喜欢谁、爱重谁,万万没有我插手的道理。只是薛执柔,她是薛伯彦的侄女,单这一条,你把感情投到她身上,便是错的。”
她的声音虽不尖刻,却在萧索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她叔叔杀了多少齐氏宗亲,而有朝一日他若兵败被俘,你又岂会心慈手软放他生路?等到了那一日,你又该如何对待薛执柔?”
家仇国恨。
轻描淡写四个字,宛若大厦骤然倾塌,淹没他心中本不该有的心思。
若站于青史之上,不论向后还是向前,唯有情爱二字,轻若鸿毛。
“姑母。”齐楹突然开口,“朕或许,有一日可以不当这个皇帝。”
齐徽似乎笑了一下,她说:“若陛下不是皇帝,那么薛执柔要嫁的人,便不会是陛下。”
像是一把不甚锋利的匕首轻轻刺破皮肤,不至于痛彻心骨,却好似在一颗一颗地渗出血珠子。不单单是因为齐徽说的话,也是因为齐徽话里话外的生疏与薄情。
“姑母。”齐楹轻轻舒了口气,“姑母心里在怨朕。”
“不敢。”齐徽的声音平静,“中州日渐陷落,北狄人秣马厉兵,枕戈待旦。大裕重臣们占山封泽,圈占土地。陛下理应外修兵事,内肃朝纲。陛下心里装着的,应该唯有天下,一时感情与江山社稷而言,实乃不值一提。”
未竟之事太多,而一时的情爱,太轻太轻。
*
走出昆德殿时,天光正盛。
秋日的风已经带着寒意,不过才一个月的光景,便从酷暑重回寒秋。
他有意克制着不去见她,她便果然知情识趣。
元享立在肩舆旁边,轻声问:“陛下,咱们去哪?”
今日尚未传召过大臣,承明宫里还积压着许多本奏折。在与薛伯彦的斡旋鏖战间,齐楹常常只觉分/身乏术。
云影落在砖地上,留下一个缠绵旖旎的影子。
“椒房殿。”他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
椒房殿分外安静,却玉倚着廊柱打瞌睡,齐楹来时竟无人发觉。
奴才们都守在殿外,唯独齐楹自己走到了正殿门口。
他抬手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他浅浅蹙着眉心,叫她的名字:“薛执柔。”
“薛执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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