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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碰了碰:“似乎不算太糟。”
马车中没有镜子,执柔下意识抬手去摸。
两个人的手便在此刻碰触到了一起。
细腻光滑的青丝,冰凉华丽的金钗,还有女子柔软的指腹。
执柔下意识想收回手,却被齐楹抓握住,他握着她的指尖,引着她向发间探去:“你可喜欢?”
其实早在他们成婚前,执柔便设想过,她和齐楹到底会走向什么结果。
最有可能的便是如齐楹昔日所说的那般,算不得什么举案齐眉,或许是相互戒备,亦或是他将她弃之如履。
他们二人之间怨偶天成。
若她是齐楹,也绝不会允许自己接纳这样的女人。
所以面对齐楹的疏远与戒心,执柔早可以做到照单全收。
但有太多次,齐楹对她伸出手来。
她却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这许多年来的宫闱泅渡,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好自己的心。
不论是慈悲心,还是阻绝情爱的心。
她与齐楹之间,早已注定了结局。
她不能动心,齐楹也不能。
又或许这男人,三分真七分假,谈笑之间运筹帷幄,似假实真。
“陛下。”她唤了声。
可当齐楹偏着头问她怎么了,她却又说不出话来。
“这么说,便是不喜欢了。”
“不……不是的。”执柔深深吸了口气,“快进八月了,不知尚太傅家的女郎是哪日入宫。”
“少府监收拾出了几处宫殿,住在哪,怎么住,还得听陛下拿个主意。”
齐楹的手悬在半空,一室旖旎缓缓破碎消融。
片刻后,他轻轻松开了她的手指:“下个月吧,朕还没有想好。”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入章城门。
巍峨高深的宫阙压抑且逼仄。
齐楹靠着迎枕沉默不语,好像又重新变成了新婚那夜,那个疏离遥远的君王。
她在提醒他的同时,何尝不是在提醒自己。
执柔在椒房殿外下了马车,踩着车凳时,她忍不住回头望向齐楹。
明明他眼上的丝绦遮住了半张脸,她却分明感受,那张一半浴着灯火的脸上,带着难以言状苍凉与悲伤。
“薛执柔。”他突然开口。
没等她回答,齐楹继续道:“朕做不到。”
“什么?”她问。
齐楹却笑:“没什么。”
听着她浅浅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了,齐楹胸口一阵刺痛,他缓缓躬着身,伏在了案几上。
尚存曾说,皇后心肠慈软,陛下何不以此利用她。
齐楹不知道自己方才那句“做不到”到底在说给谁听。
只是一瞬间,一种陌生的疼痛在凌迟他的理智,齐楹手握成拳,指甲刺入掌心。
薛执柔。
这个年轻的女人太过美好、太过芬芳,以至于他常常会忘记。
她的身份不仅仅是大裕的皇后。
他的人生宛若幽微的风中之火,合该任由他熄灭在这盛世的余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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