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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的手颤抖得太厉害了。
一个“准”字,下方的横因颤抖拉出长长一道污渍,鲜红色扩散开来,承运帝喘息着,手指渐渐收紧,绷紧的手臂恨不得立刻掷出御笔,在抬起腕子时,他又看见了跪伏一地的人。
握紧御笔的手,渐渐便失去了力气,直到微微张开,吧嗒一声,御笔在桌上滚了滚。
承运帝眼神有些许恍惚,他低头又看了看奏章,朱批虽稍显稚嫩,却切入果断,字迹端正锋利中不乏圆润,真是一笔好字,真是一段好文……太子没批错,他大体上没有任何错谬。
那这次,错的是谁?
承运帝脖颈中青筋凸显,他眼神直勾勾的,声音低哑,如同沙粒摩擦:“都出去。”
一室宫人无声退出,太子最后拉上了门扉。
承运帝在榻上坐了许久,许久,慢慢地,他抬起手,张开五指,轻按在自己面孔之上,紧闭的眼皮下睫毛颤抖,静默持续不知多长时间,他放下了手,像无法承受那般,合住奏章。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呢?朕不是已经早就知道结局吗?我不是早就决心安静地迎接它吗?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怎么会这么做呢?”
“是谁……是谁控制了朕吗?”
“对,对!有人控制了真的心绪,让朕——让我……都变得如此奇怪。”
“不是我的错、不是朕的错!不是!是有人……!”
“…………有人。”
承运帝五指蜷缩,抓紧了衣襟,滑顺柔软的布料在撕扯下变形褶皱,他紧闭的眼皮下渗出透明水渍,牙关紧咬,腥甜涌上咽喉,头脑中仿佛撞响了一口铜钟,嗡嗡刺耳。
“——来……来人!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第18章
夜色深邃,月光皎洁。
无数宫人穿梭于皇宫之内,脚步纷沓,打破一室寂静。案几之上有烛光摇晃,檐下灯影朦胧,映照在人们的身躯之上,照亮一张张神色焦急,茫然无措,如蒙阴霾的面孔。
——承运帝突然昏迷不醒!
偌大帝国之主,编织锦绣河山,他以病痛之躯压榨勤勉贤德,至今已有十八年。
这十八年内,海清河晏,太平安宁,国库丰盈,臣民清廉,百姓无忧。
然而他撑过十八年,终究再撑不过之后的时光,犹如一尊巨人轰然倒地,剥开金皮锦衣,内里早已千疮百孔、惨不可言。
林渊侍立养心殿内,他默然无声地静静凝望床榻之人。
重重锦被覆盖在那具消瘦身躯之上,裸露而出的手指细长,肤色青白。承运帝黑发夹白,披散四落,他颧骨凸起,脸颊下凹,眼眶中带有病态深红,只剩胸口微微起伏,可见其乃是活着之人,而非将将死亡的残尸。
现下,床边已然聚集宫内医术最佳的几位御医,其中素来为承运帝调养身体的宋院判也在其中。他眼帘低垂,正在掐脉。片刻之后,宋院判眉心紧皱,收回压脉手指,与身边同僚低声交流情况,神色谨慎中带有些许压抑。
“太后驾到——”
一片低声细语的凝重之中,有清朗男声刺破夜色。尾音未落,一个衣衫华贵的女人便跨入门内,一挥袍袖,阻止了正要行礼的宫人御医。她保养极好的面容看上去只到中年,乌黑长发在素雅饰品中挽起,眉梢眼角的细微皱纹却让那冷漠的脸颊多出三分威严。
太后转过头,清明目光直刺角落安静站立的林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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