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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我并不愿特别靠近,只是看着衣扣被修长的手指粒粒解开,露出床上人苍白的胸线。
再然后,绸质睡衣滑落,露出光润的肩头,那原来其实是件睡袍,屋主人抱起床上人的腰,将袍子从他身下抽落。透过扬起的衣摆,我隐约看到了床上那具单薄赤露的身体。
那床上的“妻子”,竟然也是个男人。
我却不止是因此惊讶。
那人双眸紧闭,肌肤苍白,乍看和昏迷无意。但是仔细看来,却处处都有古怪。
那种古怪是生死之间的本能感知,阴阳相隔的永恒天堑。即使身体保存得再好,都会无法避免地提醒着每个看到他的生者……他的真实身份。
难怪,邻居从未见过这家的“妻子”。难怪,屋主人的话语从无人回应。
因为,床上的人不是瘫痪,也非重病。
——这是一个彻底的死人,一具尸体。
屋主人俯身,搂着死者赤露的腰,吻了下去。
他的吻极为克制。估计也就短短几秒,仅限于嘴唇相碰。
床头一盏暖黄的灯,投在了细密的睫毛上。他的眼尾轻轻挑起,那是个不明显的笑,像个习惯吃药的孩子尝到了一点珍稀的糖。
屋主这样吻了那具尸体许多次,神情珍重到近乎虔诚。我却只觉得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中积累堆积。
有那么一瞬间,如果做得到,我非常、极度想把床上那位送去火化。
但我当然做不到。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莫名其妙地烦躁情绪在我心中堆积到了顶峰,直到屋主扶起死者,用毛巾为他细细擦拭全身,重新为他换上新的睡衣。
也是在这时,我看清了死者的脸。
作者有话说:
我碰不到人间的东西,却能感到人间的寒凉。——这句是我最喜欢的
第107章 七年
在看到那人的脸时,那瞬间,我的感觉非常奇怪,不像是看到屋主般莫名其妙的悸动,而是十分古怪的感受。
明明甚至都没有身体,我却忽然有了种类似头痛的感觉,仿佛一根针从天灵盖捅到我的灵魂深处。
那瞬间,我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许多奇异的片段。
末日黑天下的一场鲜血淋漓的拥吻,拉着手的雪狼和狐狸摆件,卑微至极的下跪和谎言,爱恨交接的质问和亲吻……
还有落日与海平面,晨光下的桃花树簌簌落下花瓣,掉在谁的肩头。
我那不复存在的躯壳中心忽然传来一种异样的灼热。
我想,如果我是活人的话,那应当就是心脏的位置。
我用尽全力想看清回忆中那人的脸,却失败了。
正如那个瞬间,我原本以为我就要想起来了,想起自己是谁,想起自己为何生为何死。
然而,那些破碎的片段却如镜花水月,浮光泡影,和我这个无人见无人闻的幽魂一般不复存在。
屋主将重新包装好的死者安稳地放在床上,自然地将他搂在怀中。
房间里,却理所应当地只有一个人寂寥的呼吸声。
“这样也好。”良久,房主低声自语:“……也好。这样你骗不了我,折磨不了我,也走不了了。”
屋主说到最后,字句都带着颤音。怀中人安静地闭着眼,看起来十分温柔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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