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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敛打量了林珣几眼:“你敢在这里说这些,不怕官家削了你的官?”

“我不怕,你怕吗?”林珣伤感地望向灵位,“说什么功臣,手刃金宗烈的难道不是功臣?官家这是偏心哪,随着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抹去谢同虚所有的功绩。最当追封为王的不当是他吗?我替他不值。”

“功过如何,自会有后人评说。”

“你真以为如此吗?我们的生平,是写在史书上的。他们想让史官怎么写,史官就得怎么写。如若谢同虚已经被钉成了奸臣,又该怎么办呢?我身为文官,不能为他洗清冤屈,实在愧疚难当。”

赵敛良久不言。他等着周围人散得差不多了,才说:“谢同虚当然不是奸臣。”

林珣幽幽:“那他的牌位,该在孝奉堂供着,那些本来属于他的清白、荣誉,也一样都不能少。”

他二人对视一眼,不必表明,就已经明白彼此心中的意图了。

“观忱,你归了京,就注定要趟这趟浑水,即便你不想,也会有人逼着你的。你家世代为官,听的、见的,比我要多得多,就算我不说,你也能是能懂的。”

赵敛把指间的指环捂热了。

“与其被人胁迫着,倒不如自己来选。占得先机,将来做事,才能有更多选择的余地。”林珣直言。

赵敛问:“我若非不趟这趟浑水呢?我就必须要选择什么么?”

“你觉得你有能力,能让自己完全置身事外吗?你做不到的。”林珣挺直腰背,一改之前感伤模样,“这不再是从前的朝堂了,现在的朝中,明里暗里都在斗!跟君斗,跟臣斗,斗来斗去,好像不斗,你就是伪君子,你就是故作清高。有时候我羡慕同虚,他终于从这样的明争暗斗里解脱了。可我又不羡慕他,他分明没有过任何不臣之心,却被人摁死了,不得翻身。”他朝谢忘琮再拜,“观忱,我不过是希望有个人能替谢同虚伸冤,不说追封为王,好歹洗清他叛国的污名。他该有怎样的身后待遇,一样都不能少!你同他感情深厚,当比我更希望如此。”

赵敛默默良久,说:“我是想为他平反,却也不做乱党。”

“让太子殿下继承大统,算是乱党吗?”林珣同他叉手,“他们想和太子殿下争权,他们想篡逆!可只有太子殿下才是正统,其余人都不算。其他有篡周之心的人,都是谋逆。”

赵敛说:“选太子,当从贤。”

林珣旋即说:“太子殿下最贤德。”

赵敛不作声,他在脑中反复思量。

即便是太子殿下不贤德,他也没得选了。

“只有扶持太子殿下,谢同虚的冤屈才能得以昭雪,其他人,都不能替谢同虚翻案。观忱,你自己好好想想,若你愿意,知会我一声,我也就明了。你若不愿,不同我说,我也能明白你的意思。”

赵敛看见手上被香灰烫红的印子:“太子殿下是官家择定的皇储,我身为官家的臣子,当奉官家旨意。”

林珣听罢,立即抱拳说:“我与二郎一道,愿互相为伴。”

第192章 五九 玉楼金阙(二)

赵敛还朝一月有余,仍不得告身。他也不急,慢悠悠等,终于到七月,官家才传口谕要见他。

酷暑磨人,烈阳悬顶,在太阳底下站着,不到半刻就汗流浃背了。

赵敛叉手候在殿外,有时瞥眼,就看见外头花坛里种的几株蜡梅树。

夏时,蜡梅都长绿叶,不认识蜡梅的都以为是别的花树。赵敛仔细看那几株蜡梅,正好内侍王求恩从殿里出来了,恭敬对他说:“节使,官家召见。”

“多谢中贵人。”

赵敛方才迈步,还不舍地望了梅花一眼。

“这是官家种的梅,”王求恩说,“原先有两年没开花,去年冬日忽然又开了。蜡梅不开花,我们都担忧它不行了,谁知道它又活了。”

“是官家照料得好。”赵敛说。

王求恩笑说:“官人请进,官家有棋局未解,指望您去瞧一瞧呢。”

方一进门,赵敛先看见李祐寅摆得那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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