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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头响着浅浅的水声,夏泱泱垂着头,拨弄着盆儿里的热水,一双手软得像是三月刚抽条儿的柳枝。
她说放了草药,可是满屋子玫瑰的芬芳,也不知道她是倒了多少花露进去,遮盖那药味儿。
廖明月心想,她到底不是做这等粗活儿的,双手只会环着他的足踝摩挲。
这会儿,夏泱泱头顶的簪花步摇都摘了去,头发绾在头顶,用只碧落芙蓉冠拢了起来。看着素净利落,却把她那雪白的天鹅颈子露了个分明。潮乎乎的碎发黏在上头,白得更白,黑得更黑,倒像是廖明月旁边棋盘上的黑白子了。
夏泱泱微微弓着后背,绛色的罗衫软趴趴地勾勒出她那两扇儿蝴蝶骨。放在廖明月足踝上的手一动,她颈子上黏着的碎发就稍微弓起一个弧度,好像就要从她脖子上离开似的,可是却总是贴了回去。勾着,诱着旁人伸出根儿手指来,帮她把这烦恼丝撩开。
夏泱泱跟廖明月那对儿足踝纠缠了一阵儿,忽然发出“哎呦”一声。
“怎么了?” 廖明月道。
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廖明月一眼,又埋下头,双手顺着他的小腿往上滑:“夫君的裤子……弄湿了……”
廖明月软缎的裤脚被夏泱泱的手腕托着往上走,到了小腿肚子的时候,她的手也停了,把他的裤脚挽了两三圈儿。
廖明月眉心微微一皱,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儿,可是却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哪儿有些奇怪。
夏泱泱却又把水撩到他腿肚子上,按起他的腿肚子来。说是按,但是那双手柔弱无骨,真个儿就像是在轻轻地搔着,摸着,在他的腿肚子上上下下捋着,居然摸出了几分暧口昧的滋味儿出来。
五脏之精都在足上,而现如今廖明月的脚底板儿给这热气熥了,又给夏泱泱这一通摸摸索索,真个儿是四体通泰,禁不住半闭起眼睛来。
可是,他身上总是缺了些通气儿的地方,那股如同春水一般的暖流,到了该流到的地方,却闭塞起来。
好似一江春水,欢畅奔流,却无端端给导入了一个岩洞,只留一个窄窄的泉眼,通到外头,滴滴答答,就像压水井生了锈一般。
“够了。”
廖明月心头烦乱,突然睁开了眼。
“够了。” 他说。
夏泱泱身子一震,手停下来。她抬头看他,一双眸子似烟笼寒水,小口微微张着,像只受了惊的小鹿。
廖明月一只手却搭到了夏泱泱肩膀上,在她肩头捏了捏:“ 你忘了,我是个太监。”
他怕她以为自己又在自嘲,在她肩上有揉捏了两下,拍了拍:“你不该给人洗脚……这事儿,我在行。”
廖明月就从水里头把脚抽了出来,用汗巾擦干了脚,把软鞋套上,却拉着夏泱泱到了炕上来坐。
他自己却把袍子一撩,掖在腰间,在夏泱泱身前半蹲起来。
他这动作也是利落,夏泱泱禁不住想,果真是内廷里头长大的。
廖明月的手却捉住了夏泱泱的鞋子。她足上是一对儿五色绣鞋,前头翘着。廖明月捏着鞋后跟,手腕子轻轻一晃,这鞋后跟就松了,露出塞在里头的雪白的罗袜来。
他把鞋子放在手中,像是托着一弯新月。廖明月忍不住又看了那只还在夏泱泱脚上的,鞋身窄窄,套在脚上十足得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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