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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一趟长井坡。”晏淮清扯了下李浔的袖子,“想去看看李胜怎么样了,记得上次见他,过得很艰难。”
“重华心善。”李浔笑了下,却也没阻拦,脚下的步子一转,便抱着人跃到了另外一个屋脊上。
血红色的衣袍被冷风吹得猎猎作响,晕在了夜色里,可一滴血坠入了墨色中,并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两人就到了李胜的住处。还是老的地方,被遮挡着身体,只能他们瞧见院儿里的人,院儿里的人瞧不见他们。
小院儿相较上次变得空荡了许多,角落处还有不少枯败了的野草,昭示着小院的主人今年有多么繁忙,收拾的时间也没有。
这个时辰也还不算迟,京都没入睡的百姓多的是,李胜家也不例外。
不过就李胜老母的寝间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其他地方都是黑黢黢的,料想是因为没银钱,舍不得。
院中飘出了阵阵的苦药味,药味越来越浓,却不见人。
在屋脊上待了半盏茶,两人终于听见了些动静。不一会儿,小厨房里就传出了脚步声,也不知是不是怕摔,每一步都踩得很慢很重。
他们顺着看去,隐约看见了一个人影摸着黑走出来,走到厨房门口时,才接着淡淡的月色看清了几分李胜的脸——又瘦又疲,两颊和眼窝都凹下去了许多,头发枯黄蓬杂。
不知被什么拌了一脚,只听得李胜“哎哟”了一声,接着他就往前踉跄了几步,而后砰地一下跪在了地上,整个院儿似乎都震了震,手里那碗乌黑的药倒是端得稳稳当当,没有撒。
跪了一小会儿,李胜将药碗放在了一旁,撑着墙壁想要站起来,但站到一半又软软地坐了下去,如此重复尝试了好几遍,还是没成功。
随后那李胜也像是自暴自弃了,拖着自己的腿转了个身子,干脆就坐在了地上。蹬直双腿后,他慢慢地用手打圈揉着膝盖。
到这里还算是无事,可揉着揉着,院中忽然就传来了细微的啜泣,竟是那李胜捂着膝盖哭了起来。眼泪如串珠般滴滴滚下,顺着消瘦的脸颊砸在地上。
他哭得越来越厉害,却不敢发出声音,狠咬着自己的下唇抽搐落泪,双手如痉挛般揪着洗得发白又薄薄的冬衣。
哭了好一会儿,他抹了把泪看向放在一旁的药,三九寒冬之际,什么热乎的东西都会很快变凉,眼见着上头冒的氤氲热气不见了,李胜也不哭了,立刻撑着身子端着药站了起来,往前走第一步时,还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浔与晏淮清二人在檐上看得也不好受,像是哽了什么东西,吞不下吐不出的。
看人往那唯一亮着烛光的屋内走了,李浔翻身落到了院子里,翻遍了袖子和怀中,最后掏出了几两看不出身份的银子,放在了院里的那口盖着盖的大缸上。
重回屋脊,他们对视一眼,却默契地什么话都没说。
又坐了一会儿,准备回宫时,晏淮清说他想下地走走,李浔没问,应承着将人带到了地面。
只是走了没多久,却被人叫住了。
第170章 【陆拾陆】衣
李胜在后头一路小跑,急匆匆的脚步声在巷中不停地荡,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等等,您二位等等!”
“我知道银子是您二位放的,请等等,我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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