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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庆阳啜了口茶,余光盯着闻昭穗腰间的太子令牌。冷肃的玉璋挨着闻昭穗那粉白云缎裙面,棱角都被染上暖色。

“他自是很想杀了我们,将后患斩草除根,就像对二皇子他们那样。但是池弋珂他不敢。”

“他约莫是怕你因此恼他、恨他,那时太子妃的宝册印信捧到你面前也不顶用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闻昭穗似是觉得车厢内发闷,将窗棂推开一条缝,望着外面的勾栏瓦舍,酒旗幌子飘摇。

庆阳无奈又释怀,“确是沾了你的光,应当谢你的。”

*

太子妃亲临诏狱,拿着太子令牌说要找人。

狱卒毕恭毕敬,连今日当值的官员都迎了出来,手持提灯弯腰带路。

庆阳跟在其后,她前几日来的时候根本进不了牢房,主管的官员没露面,她只得给狱卒塞些银子,叫他们对岑誉照顾着点。

诏狱监牢的廊道其实不算昏暗,两侧还有油灯发着亮光。只是在这阴冷潮湿的环境中灯光也变得阴森起来,映照血污斑驳的墙面,以及令人胆寒的一排排刑具,望不到头。背后不时传来几声惨叫,声音残破不成语调,夹杂钝器,充斥极端的痛苦、挣扎与绝望。

京中有言,进了诏狱死人也能张开嘴。

腰佩刀剑的巡逻兵一轮接一轮游走,将这里围得像铁桶,连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越往里走越是曲折,还要等着主管官员用不同钥匙打开一道道铁门与栅栏。鼻尖传来或新或旧的血腥气,闻昭穗头皮发麻。她不敢回想方才路过监牢中的那些人,半死不活比比皆是。

“郡主,咱们还要往里走吗?”意识到闻昭穗的极度不适,半夏担忧道。

“大白天的,还不快去那几个不长心的消停会儿!别再上刑了,冲撞了郡主谁也担不起。”官员见状赶紧低声在狱卒耳边命令道,狱卒一溜烟去了,尖锐破碎的声响戛然而止。

“诏狱血污之地,脏了郡主的脚,郡主宽恕则个。再往里便是关押重罪之人的地方了,空气更是浑浊不堪,不若郡主在这儿稍作休息,下官这就让狱卒将犯人拖上来。”官员谄媚道。

庆阳攥紧了衣袖,面色发白。

“不必,你只管带路便是。”闻昭穗见庆阳状态不好,咬咬牙道。

若是岑誉真受了刑,那再拖过来,肯定又要遭不少罪。

实际上岑誉不久前还在受鞭刑,这人的嘴硬得很,就是不说给他军械的同伙。行刑的狱卒原本发了狠,今日定要问出个所以然。谁知长宁郡主突然造访,点名要见岑誉。

他们赶忙停了带着倒刺的鞭子,因为囚服已经陷入了伤痕,粘连凝固的血块,只能匆忙给他套上一件新囚服。

到了最里的牢房,牢门被打开,庆阳小跑扑向了地上稻草中气息微弱的男子。

诏狱监牢的尽头只有几个分隔开来的牢房,血腥与腐烂的气味挥之不去,像是几十年不曾打扫过。闻昭穗实在受不了了,用帕子捂住口鼻后退好几丈,背过身扶着柱子,胃里翻江倒海。

“郡主……”半夏想了想还是张了口,“奴婢方才好像瞧见了二皇子,就在驸马对面。他看着还算整洁,就是两条腿……被废掉了。”

闻昭穗一惊,正要扭头回去看,却被蓦地拽进一个冷香环绕的怀抱。腐朽可怖的气味从鼻尖消退,只剩熟悉的龙脑香。

“穗穗怎么来这种地方了?叫我好生担心。”淡淡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不辨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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