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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我的冬眠后遗症带来的失忆感到郁闷,但有时候又觉得这些失忆让我忘记了家园毁灭,家人分离的痛苦,反而觉得幸运。
王青山是我苏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他叫醒了我,告诉我在四万光年后,可能有一个宜居地,我很兴奋,因为按照我的飞船速度,大约不到两年后就能看到那颗星球,这意味着我的使命也会结束,更重要的是,人们终于能够再次踏上土地。我问他我沉睡了多久,他回答说不长,四十八年,我说那你呢?他说他也刚刚醒来。
但他看起来比我清醒的多,至少冬眠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负面影响,他操纵飞船行云流水,甚至还能用这飞船上的压缩食品做出点令人感到食欲大动的东西。我吃着他煮的通心粉,喝着维生素C和人造香橙粉末兑的果汁,在飞船中闲逛。
说实话这些食物和饮料的味道就像在舔铁块,在地球的保存资料里我看到麦子和水稻绿油油的长满河谷平原,橙子树上挂着金黄的灯泡一样的果实,而这种人造橙子是在实验室的培育箱里一个挨一个长得跟西瓜那么大,最后被送入脱水机,制成粉末状,微乎其微的还原着人们心目中的水果味道。
王青山每天把饮料递给我,都会抱歉的跟我说,凑合一下,到了新地球上就都会好的。什么都会好的,我也不用每天就在这么个小方块里打转,因而我几乎白天和梦中都在发疯般畅想着那个星球,巴不得自己站到飞船后,推着这又笨又重的玩意儿前进。
飞船基本都是王青山在操作,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无所事事,毕竟我对之前的生活差不多忘了个干净,王青山说我是个社会学家,我也就默认了,但我的理智告诉我人类不会把一个社会学家派来寻找诺亚方舟,开玩笑,如果出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例如需要检测个数据,社会学家和弱智没多大区别,虽然王青山说他会处理一切,不过我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直到他叹了口气告诉我,其实失忆和弱智也没什么区别,我才开始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自己的无所事事,毕竟对自己不抱有什么期待是最容易不过的事。
做一些最简单的安全监测,对着窗外的宇宙发半天呆,和王青山面对面坐着看飞船内的书籍,他说要想找回记忆的最好方法就是阅读,每个人的过去都藏在自己看过的书籍中。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这看书的习惯可是有够糟糕的,一墙高的书架乱七八糟,太宰治和尼采放一起,金庸上面压着本局外人,在这种寸土寸金的飞船空间里,她居然还带上了这些纸质书,不过我得承认,这些纸质书更容易比电子的让人安静下来。
我们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书,偶尔王青山会教我些东西,比如打牌,我们坐在窗边打桥牌,21点,赌注就是今天谁去做卫生,输赢对半,其实我觉得大多时候王青山是在让着我,他对教我做事这种事情上总是很散漫,好像根本不想教我任何事一样,总是我实在无聊了才去缠着他教给我些新东西。
我是失忆了,但我还不想当一个废人,我纠缠着他学会了打牌,几首小提琴曲,几道菜,等等,我的学习能力很不错,但每当我在他操作飞船的时候看着他,总会被他用各种理由指使走。
平静的日子大约过了四十七天,直到我看见一本书边角的批注,“在宇宙浩瀚的星海中,我们身处一个偏僻的角落;在构成现实世界的无穷无尽,错综复杂的花纹图案中,我们不过是其中一朵花饰。”在道德论的结尾上她写了这句话,很久后我才知道这句话来自另一本书,但当时我被这句话震动了,我声嘶力竭的将手中的这本书抛远,像扔掉一个噩梦,接着疯了一样的向王青山抱怨我的境况,我的失忆,单纯,洁白,无垢无暇,也是愚蠢,无知,低能,堕落的现在。
我想回到之前的那个我,那个看上去和听上去都更好的我,我企图将这种想法用不可能埋藏在心中,但它终究还是爆发了,我为我现在的无能感到焦虑,这是一种可怕的,没有着落的恐惧。王青山拍着我的背,像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拍着我的背——当然了,他一直把我当成个孩子,在这样漫无边际,漆黑,永恒的宇宙里,谁会把一个失忆者真正当做心灵的朋友呢?
他有无数的人可以去想,有无数的记忆可供回味,有大把的事情需要他,谁还会在乎面前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呢?
而我恰恰相反,我们是一条线上的两段,他是我的过去和未来的分界,我所看见的,我所能用来回忆的,我所能用来畅想的,仅仅是他而已。
于是我妥协了,说出了真正让我自己焦虑不已的话,我说王青山,我爱上你了。
他的漂亮眼睛狭长而深邃,深灰眼珠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唇角上抬了几分,淡淡笑道,“我也爱你,阿Z。”
我的工作手册上写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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