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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岑遥虽也心煎如油,却想到方才南壑殊走时的神色,料定他此时必定同着木惜迟在一处。若他父亲此时雷嗔电怒地去了,不论撞见什么,必要令木惜迟受惊,使南壑殊生恨。于是抵死阻拦。
“现下年节中,今日又是正日子。一天喜气盈盈的,父亲纵有气忿,也好歹忍耐。再者,此刻天晚了,父亲这一去,下人们吵嚷得合府皆知,又正值无数宾客在府内,倒教人家初次来就撞见咱们宅反家乱的,不成个体统,也于我无念境声誉有亏。何如明日一早,孩儿携了壑殊来给父亲贺岁,也正好令他同父亲解释分明。”
南之邈听毕,这才罢了,唯有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南岑遥不敢就走,一路跟随,直待亲自服侍南之邈歇下,这才离开。
且说南壑殊回至东华宫,左右不见人,便走来自己屋里。只见三只描漆锦匣陈设在桌上。将第一只打开,原来是一方墨玉冻砚台,浑厚敦实,别无装饰,系苔痕的调性。打开第二只锦匣,里面是一排珊瑚笔架,并一个雨过天青瓷的双口笔洗。那珊瑚鲜翠欲滴,笔洗瓷润如玉,显是花影的风致派头。
末一个匣子,最是小小巧巧的。南壑殊先托在掌心,细细摩挲了一阵,这才打开。看时,是一副素色宫绦,丝丝绕绕地摆在当心,尾端坠着一枚水沉香,雕刻着一对双 飞大雁,油润厚密,光泽喜人。
下面垫着一张纸,写着:“小的恭请公子万福金安。日前弄坏了公子的一件东西,这个小玩意儿权当赔礼。本该当面奉送,再给公子磕一百个响头,赔一万次罪。可今夜是放河灯的时节,小的有一盏河灯要供奉娘亲。在屋里等不来公子,又恐误了时辰,因此不能面见,求公子恕罪,回来一并磕头。奴木惜迟恭肃谨拜。”
南壑殊嘴角勾一勾,自语道:“个刁钻鬼精灵。逞得你拿赔礼充节礼,又赖我误了你的时辰。”
说毕,转身走至院中。除夕钟声已过,飞电总算刑满释放。此时院中阒无一人,唯有风声飒飒。
南壑殊立在中心,衣裾随风狂舞,腰间一枚水沉香却缠绵紧贴着,在一袭白衣素饰的映衬下,格外瞩目。
原来太乙山脚下有一条河,离凡界尚有一段距离,平日杳无人烟。此时却晶华璀璨,细看之下,竟是有无数的河灯在水面上,荡荡悠悠直往远方去了。
这里苏哲才放出去一盏河灯,一瞥眼,瞅见了木惜迟正在两三人之外,也正用灵力点灯。便凑过去道:“这条河是往幽冥界去的,凡人死后自去投胎,或可再世为人。而仙家殇故,便魂归天地,无处寻觅了。譬如我外祖母,她是凡人,如今已几世轮回。说起来,我为她点河灯,除了寄托哀思,也实指望能替她添些福佑,保佑她在人间的每一世都顺遂平安。”
一时瞅瞅那河灯,又说道,“木头,我猜你这盏灯是为你娘亲点的罢?只是这灯上也没有名字,你痴心可怜,倒别太隐藏着了。该是将她老人家的名字写出来才是。”
木惜迟闻得此言,又是斯时斯景,也就忘了同苏哲置气,不由伤情道:“我并不知晓娘亲的名姓,点一盏河灯,不过心里知道罢了。”
苏哲素知木惜迟强过自己百倍,虽是同辈,但歇不歇见他肯露出些与平日性子不符的智谋独见来,心里常十分艳羡。
如今又听他说起娘亲,就这样自伤起来,倒像个小娃娃一般可怜见的。
可也算抓住了木惜迟有这一处罩门。往后就不再觉得他是个滚圆的茶壶没个把手了。这么一想便心里对他最后一丝芥蒂也荡然无存。赶上去热着眼眶子喊道:“没了娘也不怕什么,今后你就多了我这么一个亲哥哥!”
次后苏哲又倾心吐胆,多说些家常不遂心之事来给木惜迟开解。那意思,凭是亲爹亲娘,一家子亲骨肉,也有好些不尽如人意之处。
木惜迟听着明白,心下便感激,遂将先前一概怨怼也就丢开。
东方天色将晓,河边众人方即散去,木惜迟同着苏哲亦便往回走。远远眺了一眼,脚步又刹住。原来自己那盏河灯竟远离队,兀自摇摇晃晃往另一边去了。
木惜迟忙赶着追,一时追上,急着施术将其召回。不意那河灯不肯听令,坚决抵抗着水流,另辟蹊径。木惜迟急得在岸上跌足,正要亲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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