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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但事情都搅在一起了,今天给你也好。”
娴月这时候还没意识到他要拿出来的是什么。
“凌霜和程筠的话,我也听说了。虽然激烈了点,但也是道理。”他说着京中任何男子都不会说的话:“如果要用你们用一生来赌男子的一个承诺,确实不公平。
所以真正的定礼,不该是财物,还应该是最深处的秘密,能改变命运的东西。”
那是一封信,薄薄的信封,大概只放得下一页纸,上面朱砂蜡封已经被拆过,后面又被封上,没有抬头,落款也只有四个字。
臣贺令书。
娴月一瞬间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这是那卷遗书。
京中传言的,被童谣唱过的,“回时姓张去姓林,真是贺家好嗣孙”,贺令书临死前的遗书,上面写了他中意的嗣孙名字。
贺云章那时候已经高中探花,官家暗中培养他为捕雀处的首领,所以遗书直送御前,旨意再出来时,是贺云章承嗣。
原来真的有那么一卷遗书,上面也真的写的是贺云林的名字。
高中探花仍然无法改变贺令书的遗命,所以才有寒江独钓图的孤寒和不忿,那天娴月站在那幅画前,久久无法离去,因为她也看见了自己。
命运这样捉弄他,永远只能通过最卑鄙的方式取胜,最好的东西永远轮不到他,他也习惯了残酷行事,铁腕手段。
穿行在京中的流言中,做最让人畏惧的贺云章,无人在乎他的文才,也无人欣赏他的容貌,像那个寒江中的渔翁,画中的大雪永远不会停。
但他最终交出这封遗书,给他的意中人。
“我以前有个师父,已经去世了。
他说世间一切皆有定法,有时候世界亏欠你的,最后都会赔给你。”他看着娴月的眼睛,告诉她:“那时候我不明白,只觉得是骗庸人的说法,现在我懂了。”
“命运把你赔给了我。”
“我不怨恨了,也不愤怒了。
也许我铺纸二十年,是为了拥有现在的力量,等到你来,可以一起落笔,写我们的故事,一切都是早有安排。”
因为一个人,他原谅了全世界。那些阴险的,恶毒的手段,他舍不得对她用。
争抢了一辈子的贺云章,人生第一次,沉默的,几乎是认命的,交出自己的软肋,等她的回答。
而娴月没法回答。
她的手都在颤抖。
传言之所以是传言,因为没有证据,但如果有了证据,就算是作为他共谋的官家,也不得不惩治他,以堵悠悠之口。
本朝以孝治天下,连君权有时候也不得不让步,这是真正的软肋,永远不会随时间褪色的威力。
凌霜能猜到吗?
她最疯狂的话,最极端的想法,这世上竟然是有人可以做到的,交出自己的软肋,就像女子托付一生一样,从此她不用担忧什么珍珠一样被消磨的命运,她永远握有贺云章的软肋,就好像贺云章也握着她的一样。
她送他紫心檀,而他回了她一封信。
那天她说外应,紫心檀成了这封信的外应,世事易变,人心如水,但无论如何变化,在庆熙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七日的上午,江雪阁里,娄娴月拥有贺云章全部的心。
他交付他的软肋,给出他的把柄,不管十年二十年,都无法改变这点,她永远有摧毁他的力量。
贺云章本来是紧张的,不然也不会一番话说下来了。
但见娴月紧张,他反而镇定了,见她这呆住的样子可怜又可爱,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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