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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过。”

邹吕再道:“边陲之地渊国工匠以权谋私,勘察万明地形、私撅万明地藏。臣以为,不得命令,他们万不敢行此事。”

桑鸠抱住我,奋力地摇着头。

我万念俱灰,只道:“是我之过。”

邹吕自袖中掏出一卷纸呈在我面前,数十条罪状依次细细陈列其上。他是有备而来。

“此乃诉罪书。”

我抬眼扫过其上触目惊心的罪行,是我之过、非我之过,尽数按在了我的头上。

“只要我认,你就会放过温长砚?”我注视着他。

“温长砚也好,郡主也罢。乃至于王,皆会平安顺遂、长乐无恙。”邹吕俯身,两手按在桌上,阴翳便笼罩下来,“以你一人性命换万明境内余下异族人之命,臣以为,是利。”

我垂下眸。

是谁之过,从来都不重要。只要能得最大的利益,就算明知有冤又何妨?此番道理,六岁那年我就该明白,却硬是走到如今才可能信。

“万明的国运,只能握在万明人手里。若不想国境之内数以万计的异族百姓受你牵连——”邹吕抬指敲了敲那张薄如蝉翼的纸。

“是我之过。”

我抬手,将沾染血色的指腹按在了诉状书上。

第156章 送别

暮岁之始,黄昏将近。自我在诉罪书上按下手印已半月有余,温辰依旧下落不明。

大抵是给骗了。

我守在将熄的火炉旁,怀里抱着最后一只墨鸽。它“咕咕”叫唤着,用尖而短的喙啄断我耳旁挂下的一缕发。

按下手印,我就彻彻底底成了万明的罪人,缺衣少食是应当的。它饿着,我也饿着。往年冬日里常有小兽因找不到食而饿死,如今不过是宫中也多了两个。

自那日之后,伽萨再也没来敲过明月台的门。我往火炉旁靠了靠,竟也反思起他前几日所来究竟为了何事。

难道也是为了劝我认下那一桩桩罪么?否则为何有了那份诉罪书,明月台的门就未曾再响过?

我抚过墨鸽光滑的飞羽,脑袋里乱哄哄的。昏昏沉沉地思索半刻,脑中也只剩下“弃子”二字。

弃子,弃子。从小淘儿亡故到今日不过一月有余,我已经是个弃子了。

他将我关在明月台里,任我自生自灭,犹如钝刀割肉般慢慢折磨,还不如三尺白绫来得痛快。

“人命有时是很轻贱的。”我说。不论何等出身,总有一日落到命如草芥的境地。从前是伽牧,如今是我。

桑鸠正端着汤药进来,听着我的话,他默然许久,缓声道:“还有奴陪着公子呢。”

我摇了摇头,两手扭曲着以一种怪异姿势接过碗。汤药入口,腥苦的味道直冲脑门。我麻木地擦去唇畔药渍,依旧抱着那只墨鸽。

“明月台外头落锁了,奴听人说,如今谁也不能进来。郡主前几日还说着想来见见公子,生是给门前的守卫赶回去了。”桑鸠用小枝拨了拨已燃得灰白的炭,腾出一阵温热的香气。沈宝璎身为渊京中贵女,就连用的炭火都要精挑细选,力求风雅精致。我扶着脑袋,有些头晕。

“她不受我牵连已是难得。”我乏力地垂了垂眼皮,复而强打着精神睁开眼,“只是可怜你跟着我关在这冷冰冰的地方。”

“奴愿意陪着公子。”桑鸠抱着膝坐在我身旁,“容安不在了,奴一定好好照顾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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