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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低头要再喝一口,忽而脑中蹦出个念头,连忙搁下碗去翻那名录。
达奚早年丧妻,续弦是一位姓凌的歌女。而这位歌女的父亲原任司寇,专管王都的刑狱诉讼,后因贪赃枉法而抄家入狱,却未供出与其合谋之人。后因先王醉心于延寿之事,将此事草草放过,没了下文。
“长砚你说,那与他同谋之人会是谁?”我将官册放在案上,目光攥着那凌司寇的名字。
他沉思一瞬,道:“我派府中人替你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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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草野,带来了万明秋日里的第一丝凉风。被日头晒得几乎干涸的河道被一阵短暂轻薄的细雨润湿,终于有了返潮的迹象。
我立在郊野一处时常闹鬼的破旧宅子里头,靴头碰过个咕噜咕噜滚动的陶瓶。
梁上俄尔悬下个死尸,裹在发黄的白布里头。尸体无面,只用白纸画了幅半哭半笑的脸贴在上头——丘司空半路失踪的爱子,如今就悬挂在这里。
容安怕得想往我身后躲,又舍不得我去碰那死尸,边哭丧着脸边伸手去解那绳子。我将他一把拉到身后,左手腕上射出一枚袖箭将悬着死尸的绳子割断。尸体砸在地上,露出门外一个身影。
那兽奴躺在门前一块巨石上,一手枕在臂后,一手抛着个白色的东西。他身着绫罗绸缎,与当初的狼狈模样判若两人。
“能找到这里,”他转过脸,吐出一口流利的万明语。休整过后,他的声音甚至能端起几分矜贵,“该算你有点本事——还是说宫中的伎俩厉害?”
“我替你赎身,不是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的。”我绕过死尸,他若有若无地睨我一眼。
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闪身至我跟前,一只格外宽大的手扼紧了我的喉头。他道:“你不还是收拾了么?”
“你家在王都专管贩卖丝绸,却因此招致灭门之灾。”我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摸出小臂上绑着的流星镖,“姓渠的富商恨你家抢了他的财路,与凌司寇合谋算计你父亲兄长以莫须有之罪入狱屈死。你的母亲与族中女眷没入花楼为娼,而你与族中几个幼弟一同被押入兽台为奴。”
兽奴的双眼因厌恶而半眯,臂上弓起青筋。我感到颈上的力道骤然加重,手中的流星镖飞出袖子,他敏捷地后退几步。
我抬手抚过颈上的痛处,继续道:“丘司空在花楼中凌辱你的母亲致其惨死,又为报复,以修路之由推平你家祖宅地基、挖墓曝尸,甚至——”
买通兽台,以借人修路为由,令他亲自挖开了自家的祖坟。
“够了。”他似是被戳中痛处,恶狠狠地盯着我,“若再敢提一个字,你的骨头今夜就会躺在东君殿的石板上。”
“我替你家平冤雪耻、告慰亡灵,又纵你亲自复了仇。”我抬起眼,“你倒要杀我?”
“宫中人从不使闲钱、白给好处。说罢,你做这些事,是想要什么?”他平复下来,重新跳到那石头上,盘起一条腿坐下,将我的那枚玉戒指在手中一次次抛起又接住,“是要我永世为你的奴,还是要我为你赴汤蹈火?”
我的目光随着戒指上下几个来回,才道:“那夜也好,金玉道之日也罢,你也在跟踪我。”
“看你出手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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