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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儿,为何不称朕皇叔?”瑞王沈澜,抑或是说当今的渊国国君,满眼笑意地看着我,挥手免了我的礼。
“陛下九五至尊,侄儿未得允许,不敢擅自逾越。”我悄悄抬起垂目打量他,如见一幅行动的画。
这些年我虽身在宫中,却极少见到他,只从太后口中听得几回,说我的六叔沈澜并不像帝王之材。我原先只当她是太恨渊人才出此言,此次相见,我方有些明白了。
这般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模样,任谁都会以为他是一位闲云野鹤、不争不抢的闲散王爷,而非杀伐果断、手段狠厉的一国之君。
可宫中纷纷的流言里,正是这样温和宽厚的人,逼死了我母亲。
也许,他是我二哥那般的人。生得一副较疏月更胜三分的容貌,抬手捻来飞花葬流水,落手便能将人按进万劫不复之地。
对着他,我的心绪一时复杂起来。
“你身上这件衣裳很好看,就是款式看起来旧了些。”沈澜笑起来很好看,一双朗目里盈满星光月色。他说:“无妨,你便唤朕皇叔罢。”
“是,皇叔。”我看着他的笑颜,徒增心烦意乱。他展颜一笑的模样,与我故去的父亲极为肖似,只是眉眼更为柔和俊俏。他是我父亲亲手足的兄弟啊,我怎么能够与他做那般事呢?
再道,若真是他逼死我母亲,他为何能够这样笑吟吟地与我说话?还是说天下的君王,都是早已见惯了人血死尸的麻木之徒!
“鹤儿喜欢赏鱼么?”沈澜似是看不出我满心细密如蛛丝的踌躇,又缓缓靠近我几步。
“鱼都是傻子,给口食便能将命都送了。”我正是烦躁之时,索性半遮半掩道,“皇叔喜欢傻子么?”
可惜我不是鱼,也不是尝到一口甜头就会轻易上钩的傻子。
沈澜的神色变了。他敛了笑意,双眼微眯似是在沉思。我原以为他会训斥我言语有失,先一步未曲了膝要请罪,谁料他双眼一弯,竟是被逗笑了,“鹤儿所言,倒是有趣得很。这般冰雪聪明,果真是太后调教出来的人。”
他咬重“调教”二字,似是知道太后对我做的那些事,叫我读的那些书。我当即又对他厌恶了几分,转身便要走,“太后娘娘传侄儿往八宝殿过问功课,去晚了怕是让她老人家担心,侄儿告退。”
然而沈澜并不打算放我走。他让人拦住我,正色道:“鹤儿,可是朕说了什么话叫你生气了?”
我心道他明知故问,他却当真在关切地等我答话。
“回皇叔,没有。”我抚开紧皱的远山,噙了些躁意,干脆答道,“只是侄儿昨夜看书看得晚了些,有些累了。”
“那末,鹤儿看的什么书?”沈澜不依不饶地追问,左右不愿叫我离开半步。
我想起那本《百相图》,自然是不能同他说的,便随口诌道:“前朝诗人张茂之写的那本《四海老人诗集》。”
沈澜沉吟了片时,道:“张茂之崇尚以诗言事,其诗作多针砭时弊,很是得前朝君主的青睐。鹤儿读他的诗,必能有所进益。只是——”他话锋一转,“自古皇家子弟以文武双全者为上,不知你的剑术修得如何?
剑术?从前在王府时,父亲曾延请武师教我使剑。只可惜后来我大病一场,莫说轻剑,就是略沉一些的寻常物件我也手不能提,只能被娇养在高阁之中,做些读书吟诵的闲事。
自那时起,我的剑术就已荒废了。后来虽有心重拾,一旦练得劳累些便会缠绵病榻,习剑之事只能就此作罢。王府里的老嬷嬷有时安慰我,说我能从大雪里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或许,我一步步自康健男儿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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