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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要面圣,自己不好搪塞,只得勉强应下,“请直院稍待,容我回禀陛下,”

赶往太极殿的路上,他急急吩咐身边的小黄门,把向识谙要面圣的消息告诉小冯翊王,请大王早作准备。自己则进了太极殿向上回禀,待圣上应准了,才把向识谙带进殿中来。

同来的还有黄冕,作为太医局院使,他也很担心手下这位直院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给自己招来祸端。路上还在叮嘱他:“陛下的病症,自去年到现在都是令妹在诊断,直院面见陛下,说话千万要留神,稍有不慎便会触怒龙颜,祸及令妹。”

可识谙恍若未闻,快步进了太极殿,向圣上呈递了方子,拱手道:“左侍郎患有淋证,湿热客于下焦,须以清热利湿通淋为主。这是侍郎夫人送来的方子,初看没有大碍,但细看之下,臣颇为心惊,恐怕侍郎的病症,是其中一味药材引起的。”

圣上垂眼看药方,淋证和他的癃闭其实症状很相似,因此治法也异曲同工。这方子看来很有些眼熟,甚至其中几位药材,都是一模一样的。

心隐隐牵扯起来,圣上问:“你所说的,是哪一味药材?”

识谙将刚才翻找出来的一片药渣呈了上去,“防己。”

圣上对医术并不精通,即便是将这片防己送到面前,也还是一头雾水。翻看之间,听向识谙缓声解读:“防己只是这类药材的泛称,若是细论,又分木防己、湘防己、广防己,汉中防己等,真伪混杂,若不是学医之人,断乎无法分辨。臣之所以要求将左侍郎用剩的药渣送进来,就是为了确认防己的种类。左侍郎所用的乃是广防己,并非汉防己,广防己虽也能祛风止痛、利水消肿,但用量一旦过甚,便会危及性命。若轻量中毒,就如今日的左侍郎一样。”

这话说完,圣上呆怔当场,他的药方里就有防己这味药,如此说来,自己是被有心之人暗算了吗?

心里积攒着一团火,但他是天子,不能将这短处暴露在人前。极力压制下怒火,将手里的方子放在御案上,抬了抬眼道:“向直院,是否敢断言?朕的病症,一直是令妹在诊治,所开的方子,与左侍郎的方子大同小异。向直院就没有想过,这番话,会给令妹招来灭顶之灾吗?”

底下的黄冕早就压制不住心里的慌张,冒冒失失道:“臣记得,这防己一说是早年一位游医提出的,但此谣言早就不攻自破了。向直院如今忽然旧事重提,可是有危言耸听的嫌疑啊?”

结果识谙淡淡一哂,“那位游医,正是下官的外祖父。当年臣的外祖称广防己有毒,被所有药商联合抵制,甚至性命都受到威胁,不得已,才推翻了这个结论。如今市面上的防己,多为广防己,就连太医局的药房中,用的也是广防己。”言罢又向上拱手,“陛下,臣述职后查看过陛下医档,臣妹所开的方子是稳妥的,防己用量不过四钱,但若超过四钱,多一钱便多一分风险。左侍郎药方上的量已达六钱,早已经是促使毒发的用量了,今日所现的症状陛下也亲眼得见了,就是四肢僵直,浑身抽搐。”

上首的帝王,这时脸色发青,已是震怒的前兆,趋身向下询问:“既然向娘子所开的药方上用量稳妥,那为何朕会出现与左侍郎一样的症状?”

一旁的黄冕汗流浃背,惊惧地望着向识谙,只盼他能控制言行,不要乱说。然而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向识谙到底还是把太医局拖下了水,“如此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称量上出了纰漏。臣翻查过近两月宫禁之中所有药方,除了陛下,没有人用过防己这味药。药房中入库的分量有严格把控,精确至毫厘,只要将陛下药方中的防己总量相加,再与药房中存量作对比,就知道其中参差几何了。”

圣上咬着牙说好,“即刻着人去称量,朕就在这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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